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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却其实是记着的,殿下说的每句话,他都记得,只是不敢真的往心上去罢了。

那头谷雨一边翻查着,一边竖着耳朵听着他们这里的动静,照理说主子的私事,他们这些做死士的,合该是闭目塞听、装聋作哑的才合礼,但谷雨却很管不住自己这两只耳朵。

可听着听着,这两人间好像又闹起了什么不快,不过听起来倒更像是殿下单方面的不快。

没过一会儿,那哑巴便起身出去了,谢时观正在气头上,也没叫住他,只在他走后,将小满唤了过去,嘱咐他道:“跟上他。”

末了又低声埋怨似的念了句:“明知这驿使古怪,还要往外头跑。”

沈却心里一直记挂着,殿下今儿睡了一整日,这会儿醒来了,也不过才用了几口食膳,怕他饿得难受,因此他便跑到这楼底下借用了膳房。

又见这里头有现成的熬好的鸡汤,因此便干脆给王爷下了碗鸡汤素面。

房中的谢时观只半刻不见他人,心里便很不爽快,以为这哑巴是放心不下那小崽子,又跑去看了。

沈却推门走进来时,殿下正想要冲他发作一番,可下一刻,却又见他手里捧了碗汤面,人不过怔楞了半晌,那哑巴便已经小心翼翼地将那汤面摆到了他面前的桌案上。

这哑巴的手艺一向不怎么样,只会煮些清淡的面食,至多是在上头添一勺过了油的肉沫,再卧颗蛋,便就再没别的花样了。

可谢时观却不知有多久都没再尝过这碗面了,知道这哑巴方才忽然出去是为了他,殿下顿时像被熨平了心肝,想怒也怒不起来了。

但他才刚和这哑巴闹了不痛快,沈却不先给他递台阶,他就还要端在那里:“要你去煮面了吗?自作主张。”

可这哑巴却恂恂地看着那汤面,愣一愣,随后便像是习以为常地:“不合殿下口味的话,属下现下便拿出去……倒了。”

说着他便要上手去端,还在王府中时,殿下便时常朝令夕改的,要他急慌慌地赶去买馄饨也好,还是熬一个多时辰的鸡汤,只为给殿下煮一碗素面也罢,常常是劳碌了好半天,可殿下说不吃就不吃了。

沈却早习惯了,一开始还会为了那就算冷掉了,殿下也不肯赏脸的心意伤一伤心,可后来次数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可他才刚触到那碗沿,谢时观却又按住了他手,不太高兴道:“倒什么倒,好容易煮了,尝也不许本王尝一口。”

殿下好不讲道理,方才指责他自作主张的是他,如今不许他倒掉的人也是他。

可沈却从来不会挑他的错,殿下不许他倒,他便又把那面放下了。

谢时观看似是漫不经心地拾起那玉箸,勉为其难地尝了口,可心里却是高兴的,心尖上泛起几分莫名的酸软。

还是熟悉的口味,一点也没变,不惊艳,可却是他喜欢的,同这哑巴一样。

尝过这汤面,殿下这会儿心也软了,要他坐到自己身侧,而后爱怜地搂那哑巴的腰身,问道:“你自己吃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