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忙提了个食盒,这便急急赶去了。
那平康坊内寸土寸金,这馄饨铺子能开进这坊里,想必手艺是很不一般。
十一掀帘进了店,却不见有侍者来迎客,店内食桌上也不见食单,只柜后站着一个老翁,须发斑白,语气也缓:“客要什么馄饨哩?”
雁王只说了要馄饨,却并未说清要什么口味,十一不敢糊弄,因此只好道:“你们这有什么,尽来一份便是。”
“店里馄饨一并一十九种口味,老夫年纪大了,手脚愚笨,一份尚能做得,一次要这么些,那是做不得喽。”
听他这般慢吞吞的语气,十一便很上火,脑子一转,便又同他道:“那您还记不记得,时常来咱店里那小哑巴,高瘦高瘦的,人却很腼腆。”
那老翁确有印象,慢吞吞地捋一捋白须:“是他要你来买的?说起来,那郎君有许久不曾来过了。”
十一见他还记得,心里顿时一松:“我正是他同僚,他如今不在,主子想吃您做的这碗馄饨,却也不曾往细了说——我想请问一问您,他寻常都来买的什么口味?”
“那郎君从来只要鸡丝馄饨,”说罢他又伸出手来,问他,“你带没带那碗盅来?”
“什么碗盅?”十一愣住了。
老翁却道:“你不带盅来,怎么带这碗馄饨回去?那郎君素日里都带一盏双层瓮盅来装,这才好保住热气。”
“主子那儿着急等着,您看您这儿有没有那汤盅?”十一很着急地问,“我一会儿多添些银子便是。”
却见那老翁摆了摆手:“那双层瓮乃是特制的,老夫这儿哪里会有?”
“那您只管用汤碗盛了便是,我快些送回去,也一样的。”
“还没回?”谢时观倚在窗边,今夜无风无月,更不能见分毫雨丝,分明没什么可看的,可他却还是靠在这儿坐了很久。
十一去买宵食,在他身边伺候的人便换成了沈落。
因着那暗线的事,他回来挨了好一通罚,若非沈向之在暗中替他斡旋,只怕他早没命了,这会儿小腿上的伤才刚养好不久,入了夜还发痒,难受得紧。
“那馄饨铺子离王府尚有一段路,”沈落低低地答,“想是还有一会儿呢。”
他话音刚落,便见那十一提着食盒急匆匆地进院来了。
片刻后他掀袍跪地,而后双手奉上食盒。
沈落俯身接过,打开来,却见那盒内的馄饨汤汁撒了一点在食盒里。
沈落不动声色地取出了那只汤碗,小心翼翼地捧到几案上,又将汤匙摆放妥当:“殿下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