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沈却的思绪忽地又飘出去,师父赶来了,那么殿下……也会在这附近吗?
他心里又惊又怕,心里七上八下,思绪乱如麻,抱着褥子缩在那一处,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有些发烫,人也昏昏沉沉的。
见他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额,丹心眸光一动,淡声开口:“那大夫临走时留了些药,你……”
说着她的目光忽地又落在了沈却的小腹上。
沈却水性不如她好,被救上去时已是进气短出气长,让他们那些人折腾了好半天才救回来一条命。
不过人是救回来了,可他身下却莫名见了红,当时舱里就那么几个人,谁也不知道他这究竟是怎么了。
后头赶来的那位官爷也立着眉,要人悄悄地把他抬进了马车,随后很快便寻了位大夫过来替他诊治。
丹心的声音低低的:“那大夫说,你这胎本就没坐稳,经此一役,恐怕那孩子只剩了半条命,未必能保得住。”
沈却怔了一怔,面上露出了几分惶惑,紧紧捂着肚子,脸色煞白,分明只一点疼,分明一路他都熬过来了。
怎、怎么会呢?
而且大夫看过了,师父、师父是不是也知道了?他会怎么想自己?
丹心见他脸色渐白,也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人静默下来,片刻后却又接到了那哑巴无助的眼神。
她叹口气:“你当时人尚未清醒,那大夫似乎也未曾诊治过你这般……总之,那医者也不敢轻易下药,要你醒了自作决断。”
沈却面上顿时血色全无,眼尾却发着红,为了保下这个孩子,他抛下一切,拼了命地逃出了京都,如今命运却和他说,这孩子恐怕要保不住了。
可就算没了这孩子,他也再回不去了啊。
他什么都失去了,如今就连这么个期盼,也要丢了吗?
立夏刚过,京都里忽寒忽热的,并不见几分夏的影子。
自沈却消失后,雁王几乎没回过寝殿,反而日日都霸在兰苼院里,占了沈却的寝屋与床榻。
因为嫌沈却的床不够软,谢时观便命人抬了自己的褥子过来,可惜这哑巴的床还不及他的一半大,那一整套的丝织蚕被铺在这小床上,不免显得有些委屈。
雁王每日里下了朝,底下的奏本子递送进来,他也只肯挤在沈却屋里批,内府中亲卫佣者心里无一不觉着奇怪,可也没人敢去质疑雁王殿下。
今日入了夜,王爷忽然想用宵食,还指名要沈却常去替他买的那家。
今夜当值的十一不明所以,只好跑去求助沈落,沈落思忖片刻,而后道:“好像是和平门外那家铺子,如今落在平康坊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