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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沈却并不是那娇气的人,怎样他都忍得,躺了会儿,又起身来把沈落那件外袍叠好了做枕,而后人缩在那角落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夜里行船摇晃。

沈却是被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唤醒的,他没睁眼,耳边却传来的一点窸窸窣窣的动静。

有人在压着声音说话。

“睡熟了,指定是睡熟了,我蹲这儿瞧他老半天了,半点动静也没有哩。”

“衣裳也给他扒了吗?我瞧着他这身衣裳也值不少银子呢。”

“全拿了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总得给人留点铜子买饼子吃吧?”

“怕什么?这是水上,他还能跑去报官么?若是不服气,闹起来了,捆了丢河里就是了……”

几人热火朝天地密谋着,忽听角落里传出了一声响,像是扫帚落地的动静。

而后便又是一声闷响,舷窗下的女人哼了一声,又听见个汉子低骂一句:“贱蹄子,多管什么闲事?”

这些人的声音并不算大,若是个睡得沉的,只怕这会儿还沉在梦乡里呢。

可沈却的耳力从来很好,再加上这些日子被林榭磨的,夜里听见院中一点细微声响,他都要大惊小怪地睁开眼愣一会儿,然后把自己连头带尾地都缩进褥子里。

因此这货舱里近在咫尺的说话声,更是全数落进了他耳根里。

紧接着,便有个人影轻手轻脚地朝他这边摸了过来,那人呼吸很重,靠近时身上带着一点汗酸味。

这人才刚蹲下,还没来得及伸手探向沈却腰间钱袋,便被忽然跃起的沈却一把压住了手腕。

而后便是利刃出鞘声,当一声划破黑暗,所过处隐约现出了一线寒光。

沈却轻车熟路地抬肘勾住他脖颈,几乎是瞬息之间,那把离鞘的弯刀便已欺到了他颈边。

那汉子登时吓得连话也不敢说了。

其余在后头候着的人,听见这奇怪动静,忙出声问一句:“怎么了?得手了没有?”

话音未落,说话的这人便被沈却一脚扫翻了腿,整个人面朝下摔在货箱上,“咚”的一声闷响。

同伴这才知道是出了差错,可为着能瞒天过海,他们连灯烛都熄了,眼下舱里漆黑一片,他们没练过,若摸瞎干起来,那恐怕只有挨打的份。

他急急地回头去找火折子,不料油灯才刚点上,再一回身,却发现同伙们早在船板上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而被那哑巴拿刀持在手中的那位,正是他们的“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