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蹲着,于是便只好微微仰头,唇缝微张,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迷离神态有多勾人。
“你一早便跟着本王,膳食恐怕也没来得及用吧?”谢时观同他说着,语气里几分淡薄温情,手上很自然地夹了块炙鹿肉,送到沈却嘴边,“尝尝?”
沈却压根没胃口,可这还是王爷第一次……同他这样亲昵,他舍不得推拒,反而顺从地启唇。
谢时观眉眼含笑,玉箸夹着那烤出油花的鹿肉片,很故意地,在沈却唇瓣上压挤两下,才肯送进他嘴里。
末了又盯住他那被汁水润得亮晶晶的唇瓣,问他:“怎么样?”
沈却含住那块肉,不敢吞咽,这鹿肉叫府上厨子料理的很好,若是从前,他该是喜欢的,可今日他竟连一丝腥膻味都受不得,若非是在谢时观面前,他只怕刚沾唇便要吐出来了。
他努力嚼了两口,囫囵就给吞了,而后微微颔首:“谢王爷的赏,此乃肴馐……”
沈却手语未完,却忽听满堂的热闹喧哗声戛然而止,机灵些的臣子已然离席,朝着来人行了跪礼。
谁都没想到,当朝天子竟连一声招呼也不打,这般突然地便闯入了宴席,在场的臣子仆从们,急匆匆地便跪了一片。
堂中胡姬们的歌舞也停了,就是不认得这少年天子,她们也识得他身上装束,明晃晃的一身绣着金龙的袍服,除了宫里那位,还有谁敢这般装扮?
等这些人都反应过来了,那坐在上首的雁王才不紧不慢地起身,步至堂下,正要跪,那小皇帝却伸出手来,虚虚一扶:“皇叔不必多礼。”
语罢他扫一眼席间臣子:“诸位尽平身,今日朕与诸位爱卿与会同席,诸君只管吃尽兴了,不必琢磨什么君君臣臣。”
“谢陛下。”
皇帝亲临,王爷只好把主位让给他坐,自己则挪去了下首。
君臣二人冷战多时,春假过后,小皇帝仍旧称病不朝,因此只好继续由谢时观代政。
“除夕一别,”小皇帝忽然开口,用只有谢时观能听见的声音道,“皇叔同我已两月未见……”
说到这里他稍一顿,抬眼看向谢时观:“皇叔,我……”
不等他说完,谢时观便朝他一举杯,眉眼还是那样微弯的弧度,叫人辨不清他情绪:“意之今日来,不是来与臣共庆诞辰的么?”
他唤他小字,这便是要给他台阶下的意思,小皇帝心尖一喜,那僵滞的眉眼终于缓和下来,随后也捧起一盏酒来同他碰杯。
同以前一样,无论两人间闹得如何的不爽快,他的皇叔都会先给他台阶下,回护着他,不叫他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