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却瞪一眼他,不说话。
他这话问的倒也不夸张,那日他的确是叫戏子们团住了不让走,一双手一对足都不够他们抱了,衣裳都差点让他们扯烂了。
看着那群小孩子,沈却也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若是投到好人家里,也该是锦衣玉食的一世,可落在这勾栏瓦肆里,便成了无根浮萍,没人疼、没人爱,便只能由着人糟践。
他心疼,但却又无可奈何。
那日好容易脱身,回到府上,不知道怎么的叫沈向之得知了这事,他是结结实实地挨了好一通骂,不过沈却觉得他师父骂的不错,他也认了。
他没那么大的能耐,既然做不成菩萨,那倒不如一个也别救,救了一个,旁人反而还要因此来恨他。
“我那么温柔地解你的亵绊,你就要和我拼命,”林榭道,“旁人扯你亵绊,你倒是心甘情愿的让着。”
沈却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浑话,什么事都能往榻上扯,十句有八句都是说来羞辱他的,还剩两句则是为了后头那话做铺垫。
见得他恼,林榭却反而笑起来,又像长辈一样训诫他:“怎么不看书了,明日不是还要考课吗?你这样犯懒,仔细我去告给王爷。”
他这玩笑话里几分真、几分假,沈却是猜不到的,就是信口的威胁,他也怕。
“你继续认字,”林榭很温和地说,“我保证不扰你。”
沈却虽不信他的鬼话,但却还是乖乖翻开了那册书,他找得慢,认得也慢,往往翻书翻得满头大汗,才能读完一行字。
林榭本就心猿意马的,他大费周章地过来,可不是为了看这小哑巴读书认字的,如今又见他的读得这样慢,便故意俯身,又伸手撑在桌案边上,与他脸并着脸。
“你这样一字一字地找多慢,”林榭一偏头,笑眼看着他,“我也念过几年书,你怎么不来问问我?”
沈却问谁都不想问他,但活的《说文解字》自己送上门来,他也没有不用的道理,因此抬手去指他书里翻不到的那字。
“邂,”林榭在他耳边念,“这是邂逅的邂。”
沈却点点头,而后便不再问了。
“这就没了?”林榭像是可怜他似的,用很惜怜的语气,“你这样学,到几时才能睡?不如我来给你念吧。”
沈却没答应,他却自顾自地念起来,无比露骨的字句,他却读的脸不红心不跳的。
“乃出朱雀,揽红裈,抬素足……”林榭念一句,便欺近他一寸,逼他那双躲闪的眼,不得不直视着自己滚烫的视线,“而男意昏昏。”
“够了!”沈却红着脸,抬手重重比划,“我自己看!”
看了几日的下流书,沈却夜里总觉得难受,身上奇怪,脑子里也奇怪,一会儿念起殿下,一会儿又是林榭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