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是允了你们假吗?”谢时观手里把玩着一盏冰蓝色的琉璃酒杯,淡淡道,“不在院里歇着,来这里做什么?”
俞空青笑一笑,斜倚过去,替谢时观斟酒,嘴里一句玩笑话:“想是沈侍卫生了劳碌命,在房里坐不住了。”
毕竟是在王爷面前,他没敢说得太过火,嘴里说着“劳碌命”,心里却骂着他“贱骨头”。
谢时观把那杯酒灌进俞空青嘴里,又看一眼沈却:“既然来了,不如坐下同吃一盏。”
他说话,身边的门客幕僚们自然也应和。
不料那沈却却摇了摇头,木头一样戳在那里,他吃不了酒,况且他也不是来吃酒的。
他不肯坐,谢时观也不恼,人往后头一靠,稍仰着头问他:“为沈落来的?”
沈却点点头,才要抬手,却听得谢时观又开口道:“人没死,况且沈向之已经派人过去了,就是死了,也自有旁人替他顶着,轮不着你。”
他的诉求尚未出口,便已经被谢时观轻描淡写地驳了回来。
“可……”他抬手,紧接着又放下。
可沈落是他师兄啊,是他在府中唯一知交,王爷五两银子买他新生,可给他温情与疼爱的,却是沈向之与沈落。
但哪又怎么样呢?他身微言轻,贱如草木,只他一句不舍、不忍,能算作理由吗?
他低着眼,朝着谢时观缓缓跪下去,顶着众人目光,坚定地手动:“求殿下允我去西川。”
坐在上首的谢时观似乎有些不高兴了,冷眼落下来:“你这辈子可出过京都?那西川是个什么地方,你想去便去?”
沈却眼里半分犹疑也没有,只有倔强。
谢时观看见他那倔头倔脑的模样便来气,语气冷硬,不给他留一丝妄想:“你一个哑巴过去,又能帮得上他什么?还嫌不够乱么,回你的兰苼院。”
跪在地上的沈却一抬手,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上首的谢时观却不愿看,一脚踢翻了面前几案,差点砸到沈却身上。
门客们纷纷往后一缩,近在咫尺的俞空青更是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让你滚回去,”谢时观冷声,“耳聋了?”
雁王殿下要是真生气了,不仅是沈却,这府中上下,没一人有好果子吃。
沈却怕牵连旁人,因此一咬牙,俯身重重地给谢时观磕了个头,而后爬起来离开了。
谢时观心里恼火,可却不自觉地盯住他背影,望着他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