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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们抄起板砖,提上菜刀,落草为寇,便成了匪,兵士们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刀剑指向了这些百姓,你师兄夹在中间,一边劝百姓,一边拦着将士们,不许他们动手。那么乱的场合里,不知让谁给捅了一刀,是敌是友都分不清,那人捅完了把刀子一丢,隐在人潮里,到现在都没找到凶手。”

沈却听得呆了,磕磕绊绊地抬手比划:“伤势、伤势怎么样?”

“只差半寸,”十一说起来也是心有余悸,“只要再偏半寸,便要扎到心窝里去了。”

看沈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十一有些不忍心了,安慰道:“师父已经派人赶过去了,人只是昏了,还留着一口气呢,沈落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沈却点点头,可仍是灰白着一张脸。

如果沈落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一定会恨死自己,如若不是为了救他,沈落也不会被外派去西川,更不用吃这样的苦。

午后落了场雪,纷纷扬扬的。

今日府上不少人休了假省亲去,人手不足,路上的落雪来不及清扫,沈却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

他后头疼,前头也疼,走动时贴身的衣料难免时不时地蹭到伤处,叫他既难受,又难为情。

前头太小,谢时观没能进去,便抱着他使劲地磨,磨得那处又红又肿,连解手都疼,害得他今日渴极了,也只敢抿两口水。

沈却怕让别人瞧出端倪来,因此便挺直了腰背,努力使自己的步态同往日无异。

到了寝殿外头,有个婢子忽然上前拦下他:“大人,殿下眼下正在会客,不便接见。”

沈却站在廊檐下往里望,只探见里头灯烛摇曳,时不时传出几声笑语,这声音他听着有些熟悉,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他愣一愣,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名姓——

俞空青。

那婢子见他有些恍惚,忙又低声:“大人,请回吧。”

他心里泛起几分酸意,茫然、委屈、伤心、担忧……百感交集,像有一群嗜血的蚁,在他心头狠命地咬。

沈却不肯走,木头一样立在门前,不等那婢子开口劝阻,他便抬手敲响了房门。

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一片死寂。

“进来。”是王爷的声音。

沈却推门进去,只见里头坐着几个人,都是王府的门客,个个着锦衣、穿长袍,个个都年轻漂亮。

而王爷的怀里则靠着一个男人,他懒洋洋地倚在谢时观身上,瞧见有人进来,却还是动也不动的,像个精致奢丽的瓷器。

就是俞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