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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沈向之听见了从里头传来了两声硬物敲击木板的声响,往日里沈却若是睡下了,来不及立刻来应门,便会借此先做回应。

他候了候,片刻后那木门“吱呀”一声,门后是披了一件长袄的沈却。

“身上还发热吗?”沈向之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沈却轻咳两声,缓缓比划:“已好些了。”

沈向之从茶案边上绕过,而后径直走向侧墙的一扇窗边,不动声色地往外头探了探,而后又伸手关上了窗:“外头风雪急,你身子还虚,怎么把窗子敞的这样开?”

沈却心跳如鼓,方才林榭是从侧窗出去的,也不知他情急之下,还记不记得抹去雪上脚印。

他不常撒谎,头微微低着:“方才睡醒,觉着屋里头闷得慌,便开了窗透透气。”

沈向之没说什么,只是重新折回到茶案边上,案上沈却给林榭倒的那杯水还摆在那里,他掀袍坐下,目光又落在了床榻上。

那只虎形瓷枕头被随手搁在床边,榻上的被褥也乱糟糟的。

他是看着沈却长大的,这孩子从来是个爱整洁的人,就算是在病中,也不该把摆在睡榻上的东西弄得一团乱。

这不像他。

沈却似乎也觉察到了,故意坐在床边上,将那只虎瓷枕往身后挡。

他正悄悄地想把那乱糟糟的被褥扯平,忽然沈向之又开了口,沈却心里有鬼,整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深更半夜的,还有旁人来看过你?”

沈却摇摇头,很心虚地胡诌:“方才害了场魇梦,踢乱了床榻,正要起身理一理,您就来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他确实害了场噩梦,以至于到现在脸色都不大好看。

沈向之不知信了还是没信,低头从怀里取出一只素笺,递给沈却:“沈落临走时要我交与你的。”

沈却接过去,只见那信笺上一字未书,只画有几副灵动的小画,画的是手语,画上的小人儿活灵活现的,沈却嘴角抽动了一下,而后忍不住低笑了起来。

沈落给他留了一句话,说的是:请君勿念。

这府上许多人都知道他不识字,可只有沈落体恤他不识字。

“师兄几时走的?”沈却问。

沈向之:“廿九日冬至,天没亮就走了。”

沈却顿了顿,忽而又想起那日在万佛寺求的平安符,他先是下意识往腰间摸了摸,却摸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