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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好奇,用指节去蹭他的泪,是温热的,与他身上一般烫。

他这轻轻一触,沈却就惊醒了过来,低低地喘着气,等他终于从那失真的梦里醒过神来,抬头却看见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迟钝地往后一缩,却被那人更用劲地搂在膝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日的高热让他整个人虚弱无比,他几乎没有了反抗的力气,只是睁大了眼,死死瞪着那人。

他半个身子都枕在林榭怀里,被噩梦激出的眼泪蹭在他襟口,洇湿了一小块。

沈却红了脸,觉得羞耻,因此再次挣起来,抓着他手臂往外掰。

那人却像遭受了莫大的委屈般,垮着脸道:“方才也不知是谁,嘴里叫着疼,哭着喊着要我抱他,现在醒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沈却一愣,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他身上烧得厉害,意识昏昏沉沉的,有那么片刻,他还真以为是自己先招惹了他。

可下一刻,他便从林榭脸上看到了那副要笑不笑的捉弄意味。

是了,他是个哑巴,又怎么可能在梦里喊疼?定是这林榭又在诓骗他!

瞧见他那一怔一怒的神色,林榭便笑起来:“我没骗你,你这屋里也没个软榻,我来了无处坐,便只好坐在床边上,才坐了一会儿,你便攀过来,贴在我身上就不动了。”

沈却压根不信他说的,冷冷地看他一眼,也不再挣了,从屋里那开了半扇的小窗望出去,瞥见那月白色的月光,冰凉凉的与纷飞的雪粒一齐落地。

他恨死身后这人了,可不知是不是因为还在病中,又做了那样的梦,眼下他觉得有这人在,好像心里头还好过了一点。

第十二章

沈却半撑起身子,身后的林榭终于松了手,他稍一低头,便瞥见自己肩膀上缠有一圈厚厚的纱布,胸骨似乎是断了,动的时候像有把尖锥在往骨缝里捅。

而五脏六腑像是错了位,隐隐地胀痛,喉咙里中药的苦混着一丝铁锈味,糊在嗓子眼里,他虽不用嗓子说话,可也觉着难受。

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动作扯着了身上的伤口,咳得哪一处都疼。

沈却坐起身,趿着短黑靴,摇摇晃晃地坐到茶桌边上,伸手去倒茶壶里的水。

水不知是何时烧的,早凉透了,他手又抖得厉害,倒进杯里的水有一半都洒在了桌上。

林榭也不客气,一只手撑在桌边,饶有趣味地盯着他倒,全然没有要搭一把手的意思。

作壁上观便罢了,看他喝了水,偏偏还要在边上问:“不给我倒一杯?这就是沈大人的待客之道?”

沈却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