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笑天手心冒汗,真怕李玄儿转变立场,反朝自己痛下杀手,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急忙说道:“李姑娘,此人的话切不可轻信!一个戴着假面具欺瞒天下的人,有何资格谈论除魔卫道?”
李玄儿愕然道:“你说什么?他戴着人皮面具?”
胡笑天斩钉截铁道:“正是!”
那剑客眼底寒光一闪,心神震荡,要知道此刻乃夜深时分,光线微弱,即使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也多半不能看出他戴着以假乱真的面具,但胡笑天居然把这个秘密一口喝破,岂不怪哉?莫非这对手练有魔门神通,身份尊贵?再联想到他的内功和剑术,假以时日,一代魔王又将称霸江湖!与之相比,区区一个邪宗妖女简直不值一提。那剑客弹指间想得极为通透,登时转了心思,喝道:“揭人隐私者尽皆该杀!”喝声中剑势陡变,使出一套磅礴大气的剑法,刚柔相济,气吞山河,剑光虚影交汇成九条蛟龙,令人心胆俱寒。
李玄儿心生怯意,随着剑风飘退,惊呼道:“这是什么剑法?!”
胡笑天首当其冲,压力顿时飙升数倍,狂吼道:“你退开做什么?快攻他侧翼!”
那剑客厉声道:“李玄儿,识相的快滚,莫要自寻死路!”
李玄儿是何等机灵通透的角色,眼睛滴溜溜一转,蓦地轻笑一声,如灵鹤般冲天而起,足尖一点树梢,借力远去:“夜深霜浓,奴家先走一步,不陪你们两个大男人玩了!”
李玄儿说走便走,毫不拖泥带水,把胡笑天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差点开口骂娘。但生死关头,无暇分心指责她的自私无情,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进肚里,拼命抵挡对手疾风骤雨的攻击,一时间被杀得步步倒退。幸亏他自创的水柔剑法屡经实战淬炼,去芜存菁,施展开来严绵紧密,几乎达无隙可乘的地步,尽管狼狈万分,仍暂时立于不败之地。
那剑客亦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剑法,欲除去胡笑天的决心愈加迫切,当下剑法再变,大开大阖,直砍猛劈,每一剑都运足功力,恨不得立即破开那层层叠叠的剑幕。剑刃交击,火星四溅。哪怕胡笑天内外兼修,又有绝世内功护身,五指仍被震得微微发麻。那剑客冷笑道:“好贼子,死到临头还不愿施展魔门绝学吗?且让我看一看,你究竟学会了哪一种魔功,胆敢孤身一人行走江湖!”
胡笑天默然不语,眼角余光扫向四周。冥冥之中,他有着强烈的不安预感,并不愿把压箱底的东西一下子展露出来,给对手看穿虚实,所以隐忍不发。何况此战毫无意义,远未到必须生死相见的地步,当走为上策。
片刻的工夫,那剑客已连续劈砍四十余剑,一剑比一剑凶狠,气力绵长,丝毫看不到有功力衰减的迹象。胡笑天虽有心逃离,无奈对手的攻势太过凌厉,根本没法子抽身闪避,只要斗剑时稍有失误迟缓,轻则断手重则丧命!天幸他命不该绝,恰好有一朵乌云随风飘来,遮住了高悬的银月。光线骤暗,夜色如墨,树林中登时伸手不见五指。
胡笑天大喜望外,借着剑上的反弹之力滑步后闪,立即回剑入鞘,如幽灵般隐没入黑暗之中。那剑客眼前一花,长剑劈空,已然失去敌人的踪影,不禁又恨又怒,凭着模糊的气机感应往前追了数步,呼的一声轻响,险些被横生的枝条割伤眼睛,不得不凝身止步,怒道:“混蛋,有种的不要逃,滚出来一决生死!”
胡笑天屏息敛气,小心翼翼地转身退开。那剑客一边喝骂,一边留意倾听四周的动静,可惜没有获得任何回应。胡笑天岂会因激将计而冲昏头脑,不一刻自另一方向穿林而出,拔腿狂奔,直到确信彻底甩脱了那可怕的对手方停步歇息。
危机一过,云消月现,如水的光华倾泻大地,驱散了几分黑暗。
胡笑天抬首望月,回想起适才一战,庆幸之余又暗暗警惕,短短半夜工夫便撞见这么多顶尖强者,徐州城内真是龙虎汇聚,高手如林啊!深夜里孤身独行实在是太过危险,下一次的话可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青龙会、烟雨楼、白云宗、地府,有哪一家是好惹的?为了小命着想,尽快与厉万杰汇合才是正理。当下收敛心神,辨认清楚方位,小心翼翼地奔向城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