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有些沮丧,为这刻忽然而生的惧意。大丈夫立身处世,气势绝不可废,他微笑,镇定地将目光移到伤情脸上。山风凛冽,衣衫霍霍作响,平空为他添了些豪情。
伤情斜睨他一眼:“你这招跟失魂一样狡诈,果然不枉他传你功夫,对他的路子。”江留醉摸头:“我尚未没想通,不过想以心性感化这剑。”伤情叹道:“罢了,你们这等胸襟,分明讽刺我小气放不开,我输给你们便是。你现下打不过我,再过个五年十年,定不是你的对手。”
江留醉喜道:“真的?”想想得意忘形了,忙道,“前辈武功何等高深……”伤情没等他说好听的,笑骂道:“少跟我玩虚的。大丈夫立身处世但求心安,我瞧见你,便想到他,别人要杀他,他不在意,我又何苦掺和,让他不能心安?”
江留醉赞道:“你们果是知己。”一时间信心大增,对与他动手一事又看开了些。
伤情心平气和,道:“他既无事,我还是喝酒作乐,寻自家逍遥,哪里管得了闲事。随便跟你耍几招罢了,断魂那里,我不去了。”见花非花捧了一个硕大的酒缸,约有半人高,不由两眼放光,悄声对江留醉道,“她会在酒里放药,你要小心!”
江留醉终于彻底松懈下来,他刚刚仍挂着心事,怕伤情一不留神杀了胭脂,而灵萦鉴又无处可寻,他便永远弄不明真相。此刻知道伤情跟他动手只是试招,心情大定,乐呵呵上前招呼花非花。
花非花抛下酒缸道:“这些总够喝了!”阳光打在她脸上,江留醉看见她那秀美绝伦的侧面和娇翘挺立的鼻子,痴痴傻傻就望呆了。伤情笑道:“好!一闻就知道是‘归去来’,你这丫头最懂我心意。”向江留醉解释,“这酒一喝,保管你死去活来,犹堕虚空,此后魂萦梦绕牵之挂之。”
花非花笑骂道:“你这法螺吹得太响,若是一会儿不醉,我就拿这缸子装你来酿!”
江留醉一本正经道:“不错不错,这的确很像我家腌菜的瓮,前辈泡在里面滋味一定绝伦。”伤情大笑,轻轻一拐向两人打来。花非花往江留醉身后一躲,擦肩时瞥他一眼,笑容说不出的温柔妩媚。
这时江留醉忽觉那断崖上“归魂宫”三字流光溢彩,竟似天上人间。
同在灵山之上,胭脂却怀了一肚不忿,闷闷不乐地回到断魂峰。她撇开戴斗笠那人,独自穿绕在石阵中,不多时寻了一条路,径自走入一个岩洞。过了几处火把,来到开阔处。石案、石凳、石屏,清净齐整,不染点尘。她又往里去,一个和衣卧着的女子闻声起身,却是灵萦鉴。
“你的伤好些了没?”
“你还记得来看我?”灵萦鉴口气殊淡。
胭脂妙目流转,笑道:“是你要留在断魂宫,明知我不爱来。”灵萦鉴似被触及心事,默然无语。胭脂叹道:“他就是那脾气,对谁都一样。”灵萦鉴道:“江留醉的事办成了么?”
胭脂摇头:“忙了半天,到底还是让他溜了。”遂把前事说了一遍。灵萦鉴吃惊道:“你哥居然不出手阻拦?”胭脂道:“他说的两句话颇为怪异,若我猜得没错,可能那小妮子就是归魂!”
灵萦鉴“呀”了一声,道:“你不是探过她的底细?”胭脂道:“我原本不信,但他想是看出来些什么,才会那样说话。”灵萦鉴一听归魂护住了江留醉,皱眉道:“这小子真好命,靠山一个接一个。”
胭脂道:“若真是归魂,必不会放过我,我安心等他们来报仇。”灵萦鉴道:“有他在,你怕什么?”胭脂看她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扯别的话题道:“我刚炖了鸡汤,你补补身子。”打开提盒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