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器!”张潜笑着用镊子夹了颗燧石,放在了衔铁上。随即,将刚刚组合好的器械端在手里,轻轻扣动扳机。
扳机后退,推动齿轮旋转,通过卷簧蓄力,又将力量从卷簧另外一侧输出,推动衔铁,同时带动一只齿轮,发出悦耳的摩擦声。
第二只齿轮带动第三枚略小一些齿轮,以前者的四倍速度旋转。焊接在第三枚齿轮上的金属柱状磨轮,也以四倍的速度旋转。衔铁下落,燧石与高速旋转的金属柱状磨轮接触,刹那间,擦出一连绚丽的火星,“哒哒哒哒……”
张潜的面孔,迅速被火星照亮,上面的喜悦,如假包换。
第五章 新兵(上)
“起床了,起床了,快点,洗脸,漱口,叠好被褥,然后集合,路光腚,穿上你的裤子!车前草,告诉你多少次了,睡觉的时候,不把鞋子压在枕头底下!”天刚放亮,伙长张三就一个轱辘爬了起来,扯着嗓子,在宿色里大呼小叫。
新训营三团二旅一队五伙的新兵们,一个个像被马蜂蜇了屁股般从铺上跳下地,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一个个,动作比兔子还快。
然而,他们的伙长张三,却仍旧不满意,一边快速收拾自己的衣服被褥,一边声嘶力竭地催促:“快点,都快点,全都麻利着。记住了,你们只有一刻钟时间。洗脸,漱口,叠被子,上茅房,总计一刻钟,超了时,老子绝对不等他。奶奶的,这会儿一个个懒得像猪,当初给人做牧奴时,怎么没看见你们谁敢贪睡?!”
新兵们被训得面红耳赤,却谁都没勇气还嘴。伙长张三骂人难听,可骂得都是事实。在给突骑施人做牧奴的时候,哪怕是生了病,也没人敢睡到天亮。鸡叫二遍敢不起床,族丁的鞭子早抽到身上了,挨了打的,还得跪在地上谢恩,否则,保不准皮鞭就变成了刀子。
“不要抢,洗脸水足够,杨树杈儿,你是娘儿们啊,洗一次脸用大盆子水。铁柱,多洗两把会死啊,你摸摸,你摸摸,昨天夜里流的鼻涕还挂在脸蛋子上!还有你,逯得川,别往前挤。他们洗脸,你不会先去叠被子么?挤什么挤?好歹你也是读过书的,怎么蠢得像一头驴?!”骂声继续在宿舍里回荡,伙长张三已经收拾完了自己衣服和被褥,然后开始挨个监督麾下的弟兄。
被他点了名字的弟兄,谁都不敢还嘴。红着脸努力改正。按照碎叶唐军规矩,新兵能不能顺利转为战兵,伙长的意见,要占一半分量。如果得罪了伙长张三,后者只需要在考核时,稍微动动手指头,就能让断送了他们“转正”的可能。
而伙长张三,除了嘴巴凶一些,没事儿喜欢骂人之外,对他们其实相当不错。即便骂他们,大多数情况下,也都是为了他们着想。再过十天,新兵营的结业考核就要开始了,如果有谁这时候因为贪睡,被训练营的教官抓到,导致考核无法通过,三个多月训练之苦,可就全白挨了。
“洗完了没,洗完了就赶紧去用盐水漱口。口气重的,嚼柳树枝,把牙也擦一擦。”挨个把手下弟兄“训斥”了一个遍,张三终于心满意足。又大声吩咐了一句,然后自己凑到装水的瓦瓮前,最后一个舀水洗脸。
他麾下的弟兄们吐了吐舌头,纷纷端着舀好了水的木头杯子,走出门去。把发下来的细盐末,倒进木头杯子中,先用冷水化开。然后又将冷水含在嘴里,反复漱口。
新兵王德宝在被突骑施抓去做奴隶之前,曾经是一家粮店少东家。所以并不觉得盐末有多珍贵,漱完了口之后,立刻将嘴里盐水,吐到了一个指定的土坑之中。而他的好朋友逯得川,以及其余几位伙伴,却全都趁着伙长张三不注意,将漱口盐水吞进了肚子里,哪怕被咸得直皱眉头,也不肯浪费一滴。
“吃盐多了,会坏肾。你们小心,将来娶了媳妇也白娶!”王德宝生来喜欢开玩笑,立刻掐着自己的腰眼儿,低声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