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雷远往灊山方向阻击曹军,并不在此前议定的军事计划中,为了这个决定,自然要付出额外的粮秣、调动额外的民伕。诸葛瑾身为车骑将军长史,有权力直接调用积储解决,本无需来这么一趟。
孙权明白,诸葛瑾是在委婉劝谏自己。他其实是在问,如果将雷远所部置于险境,是否会引起玄德公的误判?这样的事,至少也该尽快行文向成都做个说明。
“子瑜,我明白你的意思。”孙权稍作思忖:“你给孔明去一急书,以兄长身份简单通报便可。”
诸葛瑾素来谨慎自守,与诸葛亮的书信往来甚少。听得孙权这般说,他诧异道:“将军?”
“雷续之的言语固然狂悖,我却也不至于没有容忍的气量。之所以此番小题大做,让雷续之往灊山去抵挡曹军,就是做给刘备看的。”孙权缓缓道:“我正要用此举来催促刘备……他们在汉中的行动太慢了!”
“原来如此。”诸葛瑾再度躬身:“将军英明!”
此番两家协力北伐,为了确保行动一致,吴蜀间使者往来络绎不绝,不断通报彼此的行动。这其中倒有雷远的一份功劳,若非他在江峡间大兴土木修缮道路码头,使者的行动断不至于如此便捷。
然而根据最新一份通报,益州军竟然至今还未大规模的集结,这让吴侯十分不悦。从成都到建业,有三千多里的山水相隔,所以这消息应当是小半个月前的。但小半个月前还没集结,到现在能做成什么事?
扬州距离中原近些,本来就容易遭到曹军主力打击,益州军的动作如此之慢,简直明摆着是要江东垫刀头,自己摘果子。
既如此,孙权便将雷远所部推向险境,以此表示不满。如果益州军再无动向,曹军主力一旦向江淮行动,必定先斩雷续之的狗头!
“对了,子瑜你在书信中,就说我被气得暴跳如雷,所以才当场勒令雷续之出兵……嗯,再提一句,众臣纷纷劝解,但我怒气冲天,不听劝谏。”
诸葛瑾肃然道:“是。”
他退到船舱一角,当场作书。
自从前年两军在公安和巴丘等地爆发战斗以后,孙刘联盟的互信就已经降到了最低点。此番出兵,双方各自派遣重将支援,某种角度也有人质的意思。吴侯遣出吕岱,结果玄德公以为不足,还刻意留下鲁子敬随军,摆明了是担心雷续之在江东的安全。
这一来,如果吴侯想要对雷远做些什么,成都那边的反应尚且不提,江东诸将难免担心鲁肃、吕岱的安全,以为吴侯凉薄。
但吴侯轻而易举就解决了这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