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净懿愣在那:“嫁祸给我?”
炉中炭火熄了,明彰过去重新换了炭饼。
又拿了个汤婆子过来放在她手里:“三皇子也病了一场,慎刑司仗刑的板子是带钢刺的,听说他挨那五十板子一声没吭。最后血肉模糊被抬出去的。”
若是平时,慎刑司那边奴才行刑时还会注意着力道,到底是皇子,而且还是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三皇子。
可谋反是大罪,更何况他还杀了中令大人。
若他不是三皇子,恐怕今日就不止是这一顿板子的事了。
沈净懿长久没有说话,她也不知在想什么,那一双眼始终没有焦距。
原本以为沈今安将她关在重华宫内,是为了去父皇跟前邀功。
可为何。
他要替自己认罪,还完完整整的将自己给摘了出去。
她又问明彰:“母妃那边可有动静?”
“圣上急火攻心,淑妃近几日都在那边伺候。”
闻言,沈净懿莫名松了口气。
躺了这几日,她的精神状况恢复的差不多了,穿上鞋袜后起床。
明彰问她:“殿下这是要去何处?”
她沉吟片刻:“镇南王府。”
沈今安的爵位封号虽被收回,但府邸还在。
他如今被禁足,也是禁足在府邸内。
车辇一路西行,摇摇晃晃一炷香后来到目的地。明彰掀开轿帘伸出一只手供她搭扶。
沈净懿搭上他的手臂,在他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她看着黑底金字的牌匾,镇南王府这四个字格外磅礴。
这是当年父皇亲自为他题的字。
裴副将正好从里面出来,估计是刚议事完,看见沈净懿了,脸色极为难看。
他身高体壮,哪怕今日没穿甲胄,一身黑色常服,可那身硬梆梆的腱子肉还是让他看上去气势骇人。
左手搭上腰上那把玄刀的刀柄,看着沈净懿的眼神带着掩饰不住的杀气。
“六皇子今日怎么屈尊降贵,大驾光临了?”
就连说话的语气,也阴沉低冷到了极点。
明彰挡在沈净懿的身前,唯恐他对她动了手。
裴副将冷哼一声,他倒不至于蠢到这个份上,在镇南王府门口对一个皇子动手。
沈净懿对他有畏惧,但气势上自然不肯落下风:“听闻兄长病了,我过来看看。”
他牙都快咬碎了,眼神阴翳:“六皇子是遗憾我们将军没死,想再去补上一刀?”
沈净懿说:“我只是想来看看兄长,裴副将何出此言?”
何处此言?
若不是她,他们将军也不会平白遭这个罪。
那条命都差点没了,后背都被打烂了,里衣黏在肉里,光是清理干净都好似直接剥开一层皮。
他一声没吭,手却将身下的床单生生给攥烂。
哪怕是刀口舔血的裴副将看到这副场景都有些胆寒。
碎布带着一块肉从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中扯出。
他疼到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汗掺进伤口里的痛在当下被忽略不计。
仰长了颈项,青筋隆至似要挣破那层薄弱白皙的皮肤。
在不知自己性命能不能保住的情况下,沈今安用虚弱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了遗言:“我若走了,六皇子那边你替我看着,铁骑军可听她调遣,但也不要一味听她安排。她年幼,时常分不清对错,易被奸人所骗。切记,一切以六皇子的安危为紧要。若有奸人想害她,不论是谁,统统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