町安应声之后便离开了,走远些了又忍不住偷偷回头去看。
心上人于月光之下,玉质金相。
幼时就在她心上撑开一道口子的人,让她足足记了三年之久。
町安回到营帐,心中下定决心,这次回家,便同爹爹讲了这件事。
她要嫁给三皇子。
-
丞相对这门亲事自是赞同,如今朝堂之中能够争一争储君之位的几位皇子无非是三皇子于六皇子。
前者不光骁勇善战,城府计谋同样深不可测。
与圣上比起来,有过之而不及。
早年前大离朝屡被外敌进犯,民不聊生,城池一座一座被占去。
还是十五岁的三皇子亲自带兵上了战场,才将一边倒的局势给扭转回来。
丞相为官四十载,经历两代王朝,在他看来,三皇子沈今安才是最有能力担起大统之人。
至于六皇子,跳梁小丑罢了,如今有国师在身后为他撑着,还能跳上一段时间。
待国师告老还乡,他的日子也不可能好过。
所以丞相一心想将自己的孙女嫁进镇南王府内。
一是表明自己站队三皇子的决心,二来,也是希望给自己的孙女谋个好归宿。
沈今安不论是能力还是魄力,都是人中翘楚,放眼整个都城,无一人能在他之上。
淑妃砸完了屋子就该砸沈净懿了。她跪在地上身子瑟缩,躲也不敢躲。
那花瓶直接砸在她头上,破碎的同时碎屑划破她的额头。
鲜血流进眼睛里,视线都变得一片猩红。
可是她不敢抬手去擦,只能不断求饶:“是听一的错,是听一无能!!”
她一下一下磕着头,每一次都磕出了砰砰的声响。
没多久她的额头就肿了,划伤和磕伤重叠在一起,她已经分不清哪种更疼了。
被扔进蛇窟的恐惧让她已经顾不上其他。
“求求母妃再给听一一个机会。”
淑妃眼神狠厉,手从发髻间抽出步摇,将锋利的那端对着沈净懿。
后者吓到拼命摇头,手撑着地往后退:“母妃......母妃不要......”
恐惧让她已经没办法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了。
那步摇抵着她的肩胛,稍微用力就能将它刺穿。
是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这才将她从折磨中解救出来。
淑妃早就整理好仪容仪表,重新回到自己的贵妃榻上躺下。
来人是明彰,他拿着一封书信,走到淑妃身侧时,错目看了眼躺在地上面色惨白的沈净懿。
面上没什么反应,平静地过去,将书信递给她。
淑妃拆开后仔细看完,然后捏了火折子将那书信扔进去。
“明彰公公,劳烦您带我这个没用的儿子去上个药。”
明彰低头:“奴知道了。”
沈净懿是被明彰扶着走出贤灵宫的,因为她的腿早被吓软了。
三魂七魄仿佛丢了三魂,她神情呆愣。
等她缓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放在太师椅上,而明彰则半跪在她面前,那只脚脱去鞋袜,放在他腿上。
小巧白皙到不像是男人的脚,圆润白嫩的脚趾甚至还微微泛着淡粉。
明彰的手温热,熨帖在她的扭伤的脚踝处,轻轻揉抚。
“六皇子可舒服些了?”
沈净懿没有回答他,她的眼神没个聚焦,无神到让人猜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她因为虚弱而轻微的声音才响起。
“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给她按摩脚踝的手稍微顿住,明彰垂下眼请罪:“奴不敢擅自非议主子。”
沈净懿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她从来没有做出一件让母妃满意并且自豪的事情。
她甚至连母妃交代的事情都做不好,无论是取得父皇的欢心,还是扳倒三皇子,如今连有迎娶别人的资格都没有。
听说丞相主动去找太后提了这事,太后当即就点头应允了,虽说往后又补充一句,还得先问问两个孩子的意见。
但这事在所有人看来,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丞相站队三皇子的事,也尘埃落定。
那天晚上,是明彰伺候沈净懿睡下的。
他的确是个天生的奴才,虽然整个人都有种天然疏离感,但对主子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
沈净懿睡下后他才离开。
半夜时,早就不疼的伤口又疼了起来,像是有谁用力地按压在上面。
她疼到从睡梦中惊醒,窗外月色朦胧,淑妃此时就坐在她的床塌边上,细致又耐心地给她的伤处上药。
沈净懿愣了愣:“母妃?”
她要起身行礼,被淑妃伸手按回去:“都伤成这样了,还乱动什么,你且好好躺下。”
沈净懿犹豫了会,视线落在她那张分明带着心疼的脸上,最后还是听话躺下。
淑妃给她擦药,眼眶也红了:“母妃也不舍得让你受这个苦,但是母妃只有你了,如果连你也帮不了母妃,那母妃还有什么盼头呢。”
沈净懿低下头,愧疚将她的心脏撑开,那种酸痛的感觉刻骨铭心。
“听一,若是丞相当真和三皇子结盟,我们就再无任何可能了。”她温柔地替她把被子掖好,“所以你再努努力好吗,哪怕付出任何代价,你都要阻了这门亲事。”
是有多久没有被母妃这么温柔的对待过了,好像从她有记忆起,这样的对待就不存在。
她答应了,不惜任何代价也要阻止这门婚事。
沈今安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悔婚只能由町安来起这个头。
沈净懿托人从西域特地寻来的异域美女,让人送上了三皇子的床榻。
那两个女子是被当成瘦马养大的,从小就学习驭男之术。
只要沈今安宠幸了她们,她就有办法让周町安主动退了这门亲。
她在府中稳操胜券等待消息,毕竟没有人能拒绝那般的绝色美人主动投怀送抱。
可她等来的消息却是沈今安发了很大一通脾气,差点把整个府邸就给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