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却不同意,伸手拦住了她,一脸严肃道:“若是入宫出了意外,我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你若不愿去,我自想办法替你阻拦。”
琳琅却摇了摇头。陛下肯收回圣命,让人撤回鸩酒,必定是有了些想法上的改变。
她若不敢去,倒显得心中有鬼,反增了皇帝疑心,之前祭酒大人的帮衬就全白费了。
想到这,她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得去!”
三皇子也明白她为何坚持的缘由,叹了一口气,道:“我正好也要去父王跟前侍疾,便陪你一起入宫吧!”
就这样,三皇子与楚琳琅一同入宫见驾。
不过到了寝宫门口,三皇子却被挡在了寝宫门外,陛下只宣召了楚琳琅一人入寝宫。
当楚琳琅跪在龙榻前施礼之后,就听到微颤含糊的声音道:“你往前些,朕看不清你!”
楚琳琅闻听此话,顺势微微抬头,便看见那被太监搀扶着坐起的老皇帝已经瘦得脱了相,说话时,嘴角还在淌着口水。
看来皇帝这次真是病得不轻,这种中风稍有差池,人是会立刻没了的。
她赶紧跪着往前挪了几步,让陛下可以看清她。
皇帝看着这个昔日他并没太放在心上的锦鲤娘子,略有感慨道:“听齐公说,你和司徒晟很早之前就定了婚约?”
楚琳琅不好隐瞒,便据实说道:“当时司徒大人还在孝期,按照民间门的行事,只低调定了婚约,至于婚期要等他孝期过了再说。是以,除了证婚人外,也没有大肆宣扬。”
皇帝想到,祭酒齐公领着老臣们拼命为这对未婚夫妻求情的情形,不仅冷笑了一声道:“你们俩在朝中的人缘倒是好,只是你是何时知道他真正的身世?”
关于这点,楚琳琅早就跟齐公统一了口径。
齐公担心她背负欺君之罪,所以让她只做不知,是在齐公拿出杨巡的遗书时才知的。
皇帝也懒得在司徒晟的身世上做文章了。
他如今被病魔缠身,而看到了昔日爱重的老臣遗书之后,简直是击溃他的最后一拳,打得他猝不及防,同时也勾起了悲怀伤感。
杨巡是什么样的为人,他太清楚不过。而他后悔当年将杨家灭门,这份愧意也是来自杨巡。
若杨巡的亲孙如今是个田间门地头种田的年轻人,老皇帝会毫不迟疑,给这年轻人爵位尊荣,也算是给杨巡的亏欠弥补。
可是杨巡的孙儿,竟然是这等卧虎藏龙的人物,居然不声不响中,便已经是朝中辅政之臣,为他重用。
这与陡然发现身旁卧有猛虎何异?万一司徒晟介怀杨家灭门之恨,那么他会做的事情,简直不可想象。
老皇帝自知自己命不久矣,他不想在太子的身边留下这么一个隐患。
想到这,他冷冷问道:“你既然是他的未婚妻,当时最了解他,你说他对朕,怀有几分恨?”
楚琳琅有些诧异抬头:“陛下慧眼识人,应该清楚司徒大人的为人。他若是怀有恨意,当搅闹得朝廷天翻地覆才是。哪有人如此恨人?宁可自己累得案牍劳形,也要将所恨之人的江山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对陛下一直恭敬有嘉啊!您应该是最清楚的。”
楚琳琅说得这些,老皇帝心里也是门儿清,这也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为何司徒晟对他无恨?
楚琳琅今日入宫的目的,就是为了消除陛下的疑虑。
她想了想,镇定回道:“像奴家这种经历出身的女子,在别的男人看来,只怕只能够格做个侍妾。可是大人却愿意以礼相待,允诺奴家一份姻缘。这样的男子,绝非寻常俗人,评定是非也自有自己的看法。也许大人心中,国事永远摆在家事之前,若能稳定万里山河,收复他祖父未曾收回的故土,才是大人最大的心愿吧!至于杨家人,对于大人来说,除了他的祖父之外,其他所谓的家人,给他的只有冷漠羞辱……陛下也许不知,他的生母,是被他的继母逼疯,又被杨毅的兄嫂设计,撵出杨家的。他从小就顶着‘疯种’的名声,被杨家人排挤,未曾接受叛臣杨毅半点父爱照拂,却要背负杨毅叛国之罪,实在是有些……不公啊!”
老皇帝倒是也知道些杨毅当年休妻的风闻,不过从琳琅的口中再次听到司徒晟的童年经历,不禁也是微微动容。
这样一来,倒是让他明白了司徒晟为何对杨家灭门之事无动于衷了。恐怕司徒晟本人对杨家人也是恨之入骨吧!
而且楚琳琅的这番话,也点出了司徒晟的为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