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狩的规则是长老不能亲自下场打人,没说长老不能亲自下场钓鱼。
没毛病。
剑门弟子多年习剑的剑气骗不了人,谢容皎一身冷淡矜贵,望着不像是位好得罪的角色。
唯独江景行,活脱脱现出个一个胸无二两墨,手无三尺剑,平时靠着一张脸欺骗下小娘子感情的世家纨绔人设立得稳稳,始终不崩。
“”江景行:“阿辞,和你在一起那么久,我怎么没能从你口中听到句好话呢?”
谢容皎思忖一瞬:“刚刚我有夸师父你年轻。”
恕他直言,他在天人境那一群老不死的衬托下本就年轻得活像掐得出水的嫩葱。
看在金银的尊面上,江景行仍是欣然接受了这句极其缺乏诚意的夸奖,喜滋滋接下了钱袋。
他无方临壑如松柏般孤直高尚的节操,想来钱袋是不会等到完璧归赵的那一日了。
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钱袋,江景行看陆彬蔚竟觉得他有一瞬间的顺眼,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我们在荒原走了有两天,陆悠悠你怎么还不去找谢初一?”
陆彬蔚摆了摆手:“去了归元军营也找不到她,不如伺机行事。”
谢容皎一想也是:“阿姐她指不定在荒原哪个角落。”
虽说九州北荒双方约定,北狩期间停战。依着谢容华性格,不带几个归元军精锐中的心腹,轻骑简行去搞一搞东荒,搅他一番混水简直不是谢归元干得出来的事。
哪怕部首事后问责,大不了说是生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同胞姐妹做的。
说不定经江景行口中修饰,谢桓还能多出一段可歌可泣,催人泪下的有情人棒打鸳鸯,私生女千里寻夫的传说。
左右其夫人朱颜出家已久,对此类听风就是雨的传言早早看淡。
存心要打,你一身清白持身端正到像是用尺量出来还是要打;不想打你找个再荒唐的理由,人家一样顺坡下驴。
方临壑剑气收敛,腰间鼓得快溢出金光的钱袋唯恐扎得位置不显眼。
剑门弟子一起配合他们大师兄,簇拥着谢容皎的马车,马车那镶金嵌玉的车身,缀珠重纱的车帘,用来照亮路途车头上丧心病狂满镶的夜明珠,大声在魔修耳边喊着我很有钱。
马贼一批批地来。
一批批地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们刚杀完一批趁夜打劫的马贼,未来得及休整,忽然北荒无星无月,黑沉沉抹布似一片,又如乌鸦羽毛的夜空燃起烟花。
金龙栩栩在夜色里张牙舞爪,金光灿灿,龙威赫赫,着实威风八面。
裴茗喃喃道:“乖乖,荒人那么有情调的吗?”
方临壑忍了又忍,才忍住替他师父清理门户的冲动。
碍于方临壑眼神明明白白透露出来想杀人的意思,裴茗识趣闭上了嘴,咽下下一句“这龙还怪好看的。”
“不是。”谢容皎沉声道,“五爪金龙,周室皇族的徽识,他们遇上麻烦了。”
相较荒人,九州内里如何斗得乱如一锅粥,皆可以亲切得称一声是自家人了。
数千年前,第一次北狩时九州有约:遇险则燃放烟花,百里内各方势力见之必前往相救。
见到打不过的硬茬再跑则是另外一回事。
千年来九州格局风云不断,划分南北,原先鼎盛的世家或许没落到靠几亩祭田过活,执牛耳出过圣人的宗门也有早早封山的,更不用说山巅上的人物换了几轮。
唯独北狩前各家弟子在先辈祠下,立誓守望相助这一点未曾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