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地方,他真的再也不想踏进来,怎奈他娶了个“好”夫人,顾希文心下冷嗤。
小厮很快引着顾希文到了贺小少爷院落,还未进院,顾希文便听见一个十来岁少年在吼闹,听起来刚变声,嗓子如破铜锣般难听。
顾希文走进去,正见一名十三岁左右的少年,骑在树上,死活不肯下来,对着地上几个小厮婢女道:“我不下去!我不读书!爹爹都不读书,我为什么要读书?你们都走开!我要去池子里滑冰。”
下头的婢女哄道:“少爷听话,你瞧先生都来了,先读书,等书读罢,就带你去池子里滑冰。”
贺小少爷看了顾希文一眼,直接将手里的笔朝他扔,大吼道:“我不读书!你滚!”
顾希文躲了下,毛笔砸在他的胸膛,清脆掉在地上。他面上未露半点不快,弯腰将其捡起,冲那孩子笑了笑:“小少爷你骑在树上,也不能逃开读书,倒不如听我的,我有法子,让你不读书,也能学会东西。”
一众苦着脸,拿小少爷没办法的婢女小厮朝顾希文好奇看来,贺小少爷上下打量他几眼,挑着下巴问道:“你真有这么神奇的法子?”
顾希文含着笑,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你下来听听就知道了。”
顾希文对婢女小厮们,礼貌道:“这里交给我,你们离远些伺候便是。”
众婢女小厮点头,站去墙根底下,远远看着。
见他们已经脱开能听见说话的范围,顾希文走上前,朝贺小少爷伸手:“下来吧。”
“你先说法子来听听。”
顾希文未收回手,对他笑道:“我支开他们,只是想告诉少爷,府中池子里滑冰没意思,得去河道上玩才好玩,你下来,读完今天的功课,我带你去河道滑冰,滑个够,可好?”
一听去河道滑冰,贺小少爷眼里立时放出光芒,握着顾希文的手,从树上跳了下来,忙道:“那你快教我念书,等念完我们就去。”
顾希文冲他笑笑,趁着阳光好,就在院里坐下,打开书本教了起来,
墙根底下的婢女小厮们看着,不禁感叹起来:“秀才就是秀才,就是跟咱们不一样。瞧瞧,这
才几句话,就把少爷给哄下来乖乖读书了。”
另一小厮大喜道:“我这就去给老爷报喜,顾秀才可比之前的强太多了。”
他们老爷就这么一根独苗苗,疼得跟眼珠子似得,知道今日小少爷好好读书了,指不定一高兴就给打赏了呢。
说着,那小厮便跑去找贺誉报喜。
顾希文用滑冰钓着贺小少爷,今日这书,贺小少爷读得甚是认真。即便很痛苦,但念着河道滑冰,他始终耐着性子读了下来。
中途贺誉来看过一次,见顾希文笑意温和,耐心十足的教授,儿子听得也认真,心下确实满意,不愧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贴身人,可惜如今年纪大了,无论男子还是女子,过了十八,便没了滋味。
贺誉看看后,叫下人们站远些盯着,不要近前打扰,便自先回房。
贺小少爷,今日足足学了一个半时辰,甫一结束,便缠着顾希文要去河道滑冰。
顾希文在贺小少爷面前蹲下,耐心解释道:“河道滑冰,危险,你有这么多小厮看着,肯定不叫我们去。你听我的,这几天都表现好些,咱们就可以说服你爹爹,允许咱们去。”
“你骗我!”怎知贺小少爷变了脸色:“你分明说今日学完就去的。”
顾希文无奈,神色严肃了一分,道:“现在真的不成!咱们得了你爹爹同意才行。”
贺小少爷眼里多了些狠劲,狠狠在顾希文腿上踢了一脚,骂道:“骗子!”
说罢,就自己一溜烟跑了。
一众婢女小厮追了上去,顾希文看着众人追逐的背影,唇边的笑意反倒多了几分真心。
他不想再来贺府,无论因为什么!如今既因教书而来,倘若被教的人没了,那他还有来的必要吗?
如此想着,顾希文告辞离开了贺府。
而宋寻月,那边巡完庄子,紧着便去找钟年。
钟年那天找到落脚的地方,便给宋寻月送了信,就在林穗穗住所的斜对角。
宋寻月直接让星儿按照地址去找他,自己在坊外等着。约莫一刻钟的功夫,钟年便和星儿一起过来。
钟年在车外向宋寻月行礼:“钟年见过王妃!”
“请起。”宋寻月问道:“林穗穗可有异动?”
钟年回道:“昨晚出去买了一趟菜便回,再未出去过。”
宋寻月点点头,复又问道:“手底下那五个人,可还好用?”
钟年笑笑道:“王妃放心,我曾经在营里带过一阵子新兵,降得住。”
宋寻月闻言放了心,她就怕其他五个人还不堪用,分不出人手去查贺家和顾希文的关系。
宋寻月对钟年道:“还有桩事,得交给你们办。”
宋寻月将查曹庄贺府和顾希文的事告知钟年,而后问道:“可有难度?”
钟年答道:“情报而已,我知道怎么弄到手。”
“甚好甚好……”宋寻月大喜,身边有可用之人可太好了,希望等外祖家的回信来,这样的人才她能多一些。
宋寻月对钟年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林穗穗的事也千万别耽搁。”
钟年应下,宋寻月便叫星儿上车,关上车门,回了王府。
而宋寻月所做的这一切,在她回到王府之前,已经原原本本的进了谢尧臣耳中。
谢尧臣才起没多久,还在懒懒的泡热水澡,听完这一切,谢尧臣在浴桶里连连咋舌。
一个将死之人,怎这般能折腾?
莫名其妙又要查什么曹庄贺府?行,她查,那他也查,就让他来瞧瞧,这贺府哪里引起了她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