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怪物尖啸着,带着刺骨的冰冷,席天卷地向他扑来——
幂篱纷飞闪过的瞬间,露出一张透着不屑笑意的薄唇。
锐光骤现,雷霆万钧间一道凌厉剑意破空而来,破天杀意切肤刮骨,寒光闪过,露出剑身上的“卷河”二字。
一息之间,危机尽解。
为首的妖兽黑血喷涌而出轰然倒下,落在变色的天地间,仿佛一场灼热又诡谲的墨雨。
而黑雨落尽,杀意骤褪,长剑如星芒般散去,终于显露出其后的人影来。
“出来吧。”他收了剑,开口道,“你阵眼都破了,再支使异兽也没有其他用处。”
片刻后,不远处的竹林传来一声轻笑:“我这阵法结成一年未曾失效,你却不找阵眼,直接硬闯。”
“想困住我,估计下辈子也难。”楚轻弦收了剑,嘲笑道。
声音由远及近,来人步伐轻快,可在看见楚轻弦的身形时顿了片刻:“没想到竟是故人,方才失礼。”
“谁跟你是故人。”楚轻弦不吃这一套,抬眼皱眉,“你谁?”
这人穿了一身淡粉色的外衫,面庞清雅,步履轻盈语调带笑:“一年前曾见过阁下一面,就在三昧城的月香楼……”
“哦我知道了。”楚轻弦想起来,“你就是那个骗了不少人的合欢宗花魁?”
毕竟修炼心法的缘故,合欢宗的人除了双修以外逃跑第一名,当时楚轻弦只来得及教训那几个被迷得七昏八倒的修士,一回神中心人物早没了踪影。
现下从修为上看,估计也不是寻常弟子,怎么也是长老级别的。
“你情我愿的事,算什么骗呢。”年轻男子施施然走过来,确有些迷人风情,“更何况那几个修士也不过刚刚结丹,用几次便没东西了,无趣。”
楚轻弦:“……”
他觉得自己耳朵脏了。
“后来我未走远,寻到了这秘境,略微改造了一下,便是绝佳的修炼场所。”
楚轻弦想起刚才秘境里那些滴着口涎的异兽,终于没稳住表情:“你……”
“别误会,”那花魁靠着棵树,衣袍便顺着动作垂落些许,“这是我那前前前前炉鼎驯服的,我觉得可用,便留下来替我守着着秘境。”
楚轻弦听得别扭,幂篱下的表情一言难尽。
“这阵法并不复杂,我这些时日在此,寻些由头引些修道之人进来,若是能抵住妖兽袭击的便收做炉鼎,用一用,若是不幸被这东西伤到,人用不了了,也可以用来养一养阵眼。”
还知道守株待兔。
一句话说了四个用,无论如何,这秘境怕是用不成了。
楚轻弦默默地盘算着。
“当时匆匆一见,如今再遇,也算有缘,”花魁慢条斯理地开口,音色婉转,“更何况我观你亦是修为高深之辈……”
“阁下那时也戴着这幂篱,未能见到真容,不知今日可否……”
楚轻弦冷冷地用剑指着他:“你再多说半句污言秽语,就割了你的舌头。”
花魁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
“剑修,全天下最无趣的人。”
楚轻弦提剑就要冲上去砍人。
不过对方应对追杀经验丰富,早有准备地闪身躲过:“相逢是缘,我观阁下风姿非凡,那便再多说两句好了。”
林中幻影穿梭,合欢宗的逃跑术和障眼法名不虚传,即便是楚轻弦也不能瞬间分出真身。
只听那花魁慢悠悠道:“阁下如此看不惯我们合欢宗,可是……”
“方才阁下出招时,虽灵力精纯、势不可挡,”对方甚至还趁机颇有兴致地观察了一番,“却不觉得腹中有何异常么?”
楚轻弦近日才运行过灵力,丹田内腑皆无异常,剑招也未有什么变化。
他只觉得这人啰嗦得很:“别把你们那龌龊心法与我类比!”
“我不是医修,也断不出什么毛病,”花魁懒恹恹地说道,“可我睡过的人多,见得不少,只觉得那灵气恍若初生——只可惜,阁下是个男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
“若是个女子……”他饶有兴致地说道,“我便会认为,这腹中是在孕育着什么了。”
最后几个字落下,楚轻弦登时大怒。
剑光闪过,已经刺穿了其中一个幻影:“你真当我杀不了你?”
“我不过好心一说,都没怨你宰了我的妖兽呢,你又生什么气啊。”那人啧啧两声,又说了一遍,“剑修,果真天下最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