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梁径其实有点疑惑,但想着时舒在这里也算“熟人”,应该知道和哪位能说得上话。所以他没发表意见,任由时舒牵着,走在通往正殿的长街上,内心虔诚。

最后,他们给正殿里最大一尊佛认认真真磕了三下头。

回去后,时舒没有拿那袋肯德基,他表情严肃,看着肯德基深思熟虑,半晌得出一个合理的禁忌。

他对梁径说:“接下来一个月都不要吃肉。”

梁径听他的话,很重地点了两下头。

那个时候年纪小,他们牵挂彼此,相信自己相信的,相信世间的一切有得到就有失去,他们愿意付出等价的代价。

心无旁骛,神佛都让路。

现在他们长大了,走在显云寺的正中长街,依然相信有得到就有失去。

只是现实残忍,他们的十八岁被强制撕开一个口子,陌生的恶意从角落里伸出触角,冷酷至极地告诉他们代价就是如此。

陈师傅等在山下。

见梁径和时舒出现,笑着迎上前。

“老爷子说太晚了,骑车回去不安全......”陈师傅看着梁径。

梁径转头注视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发怔的时舒,想了想拜托陈师傅把他的自行车带回去。

陈师傅有些为难:“小梁,时间不早了。”

梁径笑了下:“没事,陈叔。”

车尾灯映出四屏山脚下茂盛的树丛灌木。盛夏虫鸣鼓噪不休。

车子渐远后,两个人并肩站着,近处山影连绵,再远,天地空阔。

梁径伸手握了握时舒冰凉的手腕,轻声和他说:“我载你回去,你抱着我好不好?”

时舒看着他,点点头。

太安静了。

只听得到车轮碾过地面的声响。

一圈又一圈。

时舒抱着梁径,靠在梁径背上,忽然感觉这就是一个很平常的时刻。

往前什么都没发生,往后也依然如此。

旷野里的月光是最亮的。

两个人的影子前前后后、忽长忽短落在地上,循环往复。

过了一会,时舒转过脸,把脸埋进梁径后背。

慢慢地,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就一点点从他的眼里淌出来,渗透梁径的衣服,渗透梁径的皮肤,浸入他的骨骼、他的内脏。

梁径脚下一顿。

接下来几分钟,他机械地踩着脚踏板,眼圈再次发红。

时舒哭得一声不响,但哭了很久。

至今他的脑子都没往回想一丝一毫,但是那些话带来的伤害他却摆脱不了。

他紧紧揪着梁径衣服,哭到嗓子口发出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