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园说:“我忘了,相片在家里电视柜上,我回去拿。”
“小老师就不要走了,我让司机去拿吧。”茅清秋很热情地说,妈妈再三感谢,把家里的钥匙给茅先生,钥匙上悬着顾西园小学春游给她买的祈福牌,也许是专门带回来还给顾西园。
灵堂里空气很滞闷,顾西园待了一会儿,出去透透气。妈妈一个人应付那些以前从来没见过,只在葬礼上露面的朋友,许久后还不见顾西园回来,就出去找人。她觉得两年不见,儿子的变化很大,人生本就在十六七岁的阶段,飞快从一株需要人扶持的树苗,长成可以独立存活的大树,她完整地缺席了这个过程。
两年前儿子还会跟她撒娇,用拙劣的演技邀请她一起观看《母子情深》,两年后共同话题都没有了。即使在葬礼上也表现得很坚强,好像不再需要任何人。
胡静走过风雨连廊,在亭台的转角停下,无意识退了一步——看见儿子在和一个男生接吻。那男生很高,握着顾西园的肩膀将他圈在怀里,顾西园仰头,攀着对方脖颈,很依赖的样子。
胡静捂住嘴巴。
她当然不会自信到觉得与别的母亲一样拥有管束孩子的权利,只是感到对不起顾西园。前夫和她没有能力给儿子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才让顾西园去别的地方获得爱,让他以为那是爱。
逗留川城的最后一天她陪顾西园回了家,收拾屋子,做饭。稍微让无人居住的房子显得热闹一点。
胡静做饭的滋味变了很多,因为现在照顾一个一岁多的宝宝,口味很清淡,让顾西园觉得从前的家留在她身上的痕迹全都消失了。
“阿园,你怎么会去东外念书?学费那么高。”
“没关系,有奖学金。”
“哦……那你,”胡静有点难以启齿,“你跟茅先生的儿子是什么关系?”
顾西园莫名其妙:“家教的关系?”
“我看到你跟他在殡仪馆外面……”
顾西园安静了,胡静也不说话。
好一会儿顾西园说:“那是另外一个,不是我教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