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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沽雪一拱手:“大当家大气,我兄弟原没想着贸然闯寨,备好了头道杵想要拜山,奈何贵地山路不好走,又夜黑风高,我兄弟这才迷了路,不慎惊动寨中阵法,有得罪之处还望大当家的海涵。”

大当家的听着“嗯”了好几声,不住点头,待李沽雪一席话说完他才道:“小兄弟攒儿亮啊,不过我还有一事不解,请为我解惑。”他手扣在自己腰间,冷声问道,“什么样儿的东家,请得起两位这种身手的伙计?”他目中凶光毕露,“贵号若都是这般好手,我手底下是招子瞎了还是脑子坏了,敢劫你们的商队?”

最后一个字话音一落,他一招手,两名手下一矮身噌地窜出,温镜还以为两人要袭来,手里的剑迅速出鞘三寸,这一拔剑他立即觉出异常——采庸竟然无端重了三分!

采庸是他经年的佩剑,其刃宽几何,其身重几两,剑身上的菱纹,剑格里的松石,边边角角每一寸于他而言都熟得不能再熟,怎会无端重了三分!温镜心里微微一突,终于明白眼前情形为何有些无端的反常——这这当家的和他两名手下都没有佩戴兵刃!

既瞧出来者身手不凡,为何敢空手白刃现身相见?还只带有这么两个人?恐怕只为了将他们引进洞来!

仿佛是印证温镜不祥的预感,那两名手下的确没有出招,反而手脚极快地攀上矿壁,身法快得奇诡,转眼就攀至壁橱,手中甩出两把绳镖,看样子是要搬开封住壁橱的木板!费尽心机引他们进到矿洞当然是为了宰掉,壁橱中是什么?恐怕是什么暗器毒物!温镜顾不得采庸的异状,悍然出鞘,一剑就向壁上斩去。

然而剑锋竟然未能近那名手下的身?!

温镜出这一剑的力道很有功夫,力发于微,求的是人的要害要拿住,壁橱却分毫不能破。然而他竟然失手,采庸铮鸣不止,竟然慢了一瞬!那手下腕上发力,虽然显得费了老鼻子力气,但是已经将木板移开!木板一开,温镜的手又是一顿,那壁橱里存的可见不是寻常物件,寻常的物件怎会甫一露出来就使原本就格外沉重的采庸更沉了几分?那木板也并不是寻常的木板,一块木板移动就移动怎会费什么力,那是——

“纯铜铸板,”李沽雪凝声道,“大当家有备而来,壁橱里封的是何物?磁石?”

磁石?磁石!

温镜心中一惊,怪不得能左右他出剑的力道!这矿洞乃是铜金矿洞,可不正是与磁石矿相伴而生!初时磁石藏在壁橱中,纯铜隔板已将磁力遮挡大半,是他常年用剑分外敏感,因此才感知到了一二。现下隔板一撤,温镜只觉手里的剑简直不受控制,不只是不由自主受近旁的磁石吸引,这矿厅里壁橱有七八处,寨中两名手下倒利落,不一时全都打了开来,一时间四面八方七八个力道向着温镜的剑撕扯。

他的剑是如此,李沽雪想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面上虽然没显但也一只手按住了佩剑,温镜知道,李沽雪也须分心制住“归来”,与磁石抗衡角力。

怪不得这大当家的和手下不配兵刃!原来是此间任你什么神兵利器都是废铁一堆,又被拘在小小矿道方寸之地,温镜一时间比乍然看见李沽雪还头痛,这要如何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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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有丹砂者下有黄金,…”《管子·地数第七十七》

第181章 一百八十一·破壁凉镫摇剑气

一名剑客,不能出剑,还能称之为剑客吗?

可以。因为一名剑客之所以被称为一名剑客,不仅仅是因为他手中有剑,更是因为他心中有剑,心中有剑意,胸中有剑胆。

温镜是一名剑客,无论采庸能不能出鞘,他都是一名剑客。掌中经年的佩剑震颤不止,温镜垂眼看了片刻,慢慢抬头:“你真是九嶂寨大当家?”

汉子一截麻绳捏在手中旋来旋去,咧嘴大笑:“正是!怪就怪你二人不该今日触霉头,有胆闯寨就要留下命来!”

温镜颔首:“你不是问我为何闯寨么?”

汉子跟两个手下交换几个眼色收起笑意,眯着眼睛道:“我还道你是什么硬骨头,这就招了。那你说说看,你二人上我这九嶂山到底所为何事?”

“为了,”温镜冷冷开口。

“取你性命——!”

他话音起时人还立着,话音落时已不在原地!李沽雪只觉眼角一晃,温镜瞬间已闪身逼近那当家,一掌向人颈间拍去。那汉子也不是坐以待毙之辈,只见他手中之物终于甩开,粗麻绳,黄澄澄的铜镖,在他手上打了一个转便迎向温镜。

李沽雪反应很快,立刻加入战局,截住正要助阵的两个手下,同时他心里微微一凝:为何不问缘由,一定要取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