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镜一唱一和:“是假也是真,此人在长安一副面孔,在太乙峰一副面孔。”
明逸臣正待争辩,一道剑气突地打在他面颊,他面上的皮子面具登时四分五裂!易容痕迹全场清晰可见,前一刻还道貌岸然的两仪门高徒竟然露出完全不同的一张脸。
倘若这张脸不露,那么明逸臣总还有三分诡辩的余地,可这张脸一旦被当众揭开,那么明逸臣,甚至两仪门,全都辨无可辩。裴游风神情微妙:“如此说来确有其事。”
祁忘风清一清嗓子:“贫道从未听说过,若果真与白玉楼弟子有仇还行此手段,不必众武林同道讨伐于他,贫道第一个清理门户!”
这时祁忘风的剑余威渐渐显现,胸间一口血反上来激得温镜脸色煞白,李沽雪便替他开口:“祁掌门,他不是与我等有仇才下杀手,您不知道,贵派这位高徒在长安统共犯下六起命案,所到之处阖府全家无一幸免,具体的数儿么,大约与两仪门每年收的弟子人头数相仿?”
“若只有我们一家或可解释为个人恩怨,可长安城的人命又作何解释?近百具尸首还在京兆府司陈着呢。”
第165章 一百六十五·岁晚阴沈天宇昏
两仪门没有私自收徒的说法,惯例:每年新春伊始之际举办选拔,各位长老要在慕名而来的参选者里头统共选出一百名成为两仪门新弟子。今年新进来的这批才来俩月,本来要趁试剑大会长长见识,基于两仪门的声望和主办的身份,既是长长见识也是长长脸面。
不成想这下子可真是见了大世面,本想看看脸,好么没想到看着好大一个腚。
偌大的试剑坛鸦雀无声,十大门派掌门都站起身,还有两仪门几名长老,有的门派驻地离长安不远,早就听过轰动一时的长安命案,都望向眀逸臣,就在他刚刚接受众人赞扬褒奖的同一席案旁。
这个指控石破天惊,没人敢妄言,都在等着一个定论。
一丝丝的余光和一片片的私语也辐射向眀逸臣旁边的祁忘风,祁忘风一看眀逸臣那样儿也明白白玉楼几人所言不虚,到这地步声誉已经无可挽回,他仿佛瞬间衰老十岁,原先的白眉白须多么仙风道骨,此刻止不住地显出衰败之相,一旁夜明珠莹润的光照上去好像是给陈年腐朽的朽木架子镀上一层蜡,一切皆是徒劳。
或许若没有之前的那些质疑和指控,没有倾城派和袁惜莺,没有为魁首之位的诸多筹谋,也没有对眀逸臣的再三袒护,祁忘风这会子说话可能还有用,可是如今么…满盘皆输。
一旁有位两仪门的白胡子长老低声道:“掌门,掌门?眼下怎么办?”
祁忘风沉默,不仅是他,试剑坛仿佛冰封雪凝,无一人敢动作。
正在这时却有一人有了动作,正是风暴中心的眀逸臣!他飞快地从袖子甩出一枚东西,那东西磕在阶上应声而碎,而后迸发出一种气味浓烈的白烟,李沽雪立刻出声提醒:“此物有毒,快掩住口鼻!”
“拦住他!”眀逸臣趁着众人乱成一团猛然扑向受伤脸色煞白的温镜,裴游风最先反应过来,话音未落一把银针追着眀逸臣疾射而去,接着十大门派纷纷亮兵器,最后祁忘风也拔剑。
无论是何原由,无论你有千万种苦衷,在帝都屠戮近百人,这样的罪过正道武林岂能容你。
但是眀逸臣没有伤到温镜分毫,李沽雪一直守在温镜身边,李爷是伴随圣驾的人,想护一个人岂有护不住之理。而眀逸臣也似乎并没有真的想伤温镜,在距离李沽雪剑尖一寸之地他忽然身形骤矮往一边滚去。事情一下子有些大条,因为他身后就是一众大佬的看家家伙事,他临阵跑了,这些要命的兵刃一下子变成是朝温镜身上招呼,李沽雪连忙带着温镜闪到一旁,众人也纷纷住手改换方向。
奈何这一停一缓加上毒烟引起了不小的骚乱,眀逸臣找到可乘之机,他身形往场地边上一蹿,蹿到…袁掌门身后,躺着的袁惜莺旁边。
眀逸臣一手扼住袁惜莺的喉咙,一手指着众人:“退后!都退到另一边去!”
原来是声东击西!好卑鄙!但是大家互相看看,纷纷不敢妄动,梅试终宴上不能出人命,此次试剑大会已经不成样子,倘若再死个人,正道武林岂不成天大一个笑话,各家大佬纷纷指挥弟子们让开。袁掌门怒目而视:“把人放下来!欺负重伤之人算什么本事?”
眀逸臣阴森森地道:“若人人都像我一般有本事,她早就死个干净,何至于只是重伤,何至于今日还能跳出来坏我的好事!”
袁惜莺拖着重伤掰他的手挣扎:“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