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石洞中转出一人,温镜脚步一顿,银底白纱,竟然有两仪弟子摸到了这里?紧接着温镜放下心来,他认出这名两仪弟子不是别人正是于朝雨。于朝雨大约是温镜唯一想见的两仪门人,因为她讲道理、说人话,维护好友,交游不矜身份,不会因为袁惜莺的出身而轻视她、疏远她,而是…
等等,温镜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袁惜莺的于姐姐在这里,那她自己呢?那些血迹会不会是…?温镜几步过去,听见温钰正出言询问:“袁姑娘可好些了?”
温镜心里一紧,只见于朝雨脸色有些苍白地道:“人已醒来,只是游姑娘说还不能起身。”
游姑娘?哪个游姑娘,是不是我认识的游姑娘,温镜走上前叫了声大哥,温钰微微颔首,向于朝雨道:“这是舍弟。”
于朝雨看神色是顾不上攀谈,多少有些失魂落魄,温镜便道:“于姑娘我见过一面,大哥,”他转向温钰,“你方才说袁姑娘怎么了?”
温钰神情沉稳:“受了些伤,不过有仙医谷游姑娘和你姐姐照料,伤势已经稳定,”他向于朝雨一颔首,“我二人乃男子,不便进去,于姑娘请自便。”
于朝雨谢过他,转身掀开一枝水芋,这时温镜听见自家兄长又道:“是去是留,袁姑娘既然醒来可要快些决断才好。”他的语气和神色俱是淡淡,仿佛在谈论今日这天儿真不错,可是平平淡淡一句话直说得于朝雨身形凝滞,久久驻足,而后头也不回地进了洞中。
温镜不明所以:“什么是去是留?”
温钰:“受了重伤,是向巡游队告发就此退出,还是咬牙坚持,就这个是去是留。”
温镜神情由疑惑转为严肃:“袁惜莺怎么受的伤?”
如果只干系到袁惜莺自己继不继续复选,于朝雨何故心神巨震,足下半步也移动不得?除非袁惜莺的伤和她有关,或者说和她的那些个好同门好师兄有关,再联想到河滩上断断续续的血迹…
果然温钰道:“袁惜莺虽然年轻,但倾城双剑已然有些火候,等闲怎会伤重至此。”
温镜手不自觉按上采庸:“究竟有多重?”
温钰面色冰冷:“我倒未料两仪门如此心狠手辣不计后果,有多重?若非于朝雨聪慧,若非你姐姐她们恰巧路过,倾城袁掌门的独女恐怕命丧于此。”
温镜连忙询问详细,原来果然是几名两仪门贼道士搞鬼,先设计支开于朝雨,再对孤身一人的袁惜莺下手,幸亏于朝雨警醒,意识到不对立刻返回,紧赶慢赶救下袁惜莺,然后一路逃亡,在河边支撑不住双双跌倒,恰此时钥娘和游簌簌经过,搭了把手。
怪不得于朝雨神色又担忧又愤怒又彷徨,自己朝夕相处的同门竟然为了几句龌龊杀害无辜,自诩武林正道楷模的师门竟然养出这么一帮人。他们这般痛下杀手,做的便是毁尸灭迹的打算,叫倾城派死无对证。而于朝雨救下袁惜莺,朋友之义、师门之恩、做人之良心,于朝雨想必此时正在纠结备受煎熬。
不过温镜暂时没有闲暇替于朝雨操心,他跳起来:“哥,我们就是循血迹而来!”
他们能寻来,两仪门的人也能!若那几个蛇鼠一窝的两仪弟子贼心不死,再召集些人手可如何是好!
试剑大会,此番恐怕真的要试剑,温镜将快速将血迹、遐光、易容、阳记讲一遍,也顾不上温钰能不能消化得了就要回去清理血迹,却被温钰一把拉住。温钰看上去也是惊诧已极,他原地疾走了几个来回,而后快速问道:“你说是明逸臣先提议他去山上?”
温镜不明所以,回想片刻答是,温钰又问:“背后到处撺掇两仪弟子的也是他?”
温镜再点头,温钰松开他的后领推他一把:“快去,血迹不忙清,你去帮姓李的,我猜这件事背后少不了明逸臣的影子。”
温镜惊愕:“可是他一直跟着我们。”
温钰挥手赶人:“是他的手笔他不一定要在场,你看见两仪门堂而皇之十几个人在擂台包圆儿,他出面了吗?两条路,除非知道其中一条通往何地,明逸臣这样的人不会随意做出选择,他不会做漫无目的的事。他提出要和你们两个同行,目的为何?这目的他达到了吗?没有达到为何突然提议分开?”
最后温大哥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姓李的现在还不能死。”
??!!温镜来时是怎样的狂奔,回去奔得只有更快。
一路追寻温镜越来越悬心,因为一路上都没看到李沽雪的影子,一直追踪到山上。
李沽雪是顺着血迹追溯,觉得很奇怪,按他的脚程,不是他自夸,他觉得落后明逸臣并不远,应当是前后脚,可是事实却是丝毫不见人影,追上山来,不仅明逸臣全然不知所踪,连血迹都断在半山腰,断得突兀,断得干脆,断得毫不留痕。什么情况?李沽雪疑惑,但并不惊惶,他见过的凶案没有八百也有一千,很快看出周围的干净、痕迹的中断似乎是人为所至,有人先一步清理了现场,看样子事只办了一半儿,剩余的打斗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