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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进的温镜和李沽雪被打发出去继续寻找传讯牌,温钰的原话:“我一人儿旁人或许还生不出多大戒心,你两个在边上一站,一个赔钱一个讨债,还不够碍眼。”

又扔给两人一条攒皮索,叫他们把黑爷也领走,脸上的嫌弃显而易见:一路货色,丢人现眼。两个碍眼的两脚兽带着碍眼的四脚猪猪很听话地滚开。

他们今日决沿着边界往西走走,李沽雪给黑爷换上新环套,却不必时时抓着,这黑鬃野猪倒有些像养熟,有时跑开捉上几只野兔啃上几口野菜,自己还知道回来,偶尔嚎几嗓子也不再怒火熊熊,倒很像是亲近。李沽雪大喜,那个得意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开上了玛莎拉蒂。

这一走就走了大半日,或许是太靠边缘,天空中连忘风道长或是别的什么道长的身影也没瞧见,一路上山野景色也寻常,并没有遇到昨日一般险峻的山峰或是惊艳的枫林。

大约是刚刚正午的时候,日上中天,两人翻过一座矮峰,黑爷却忽然原地扯着嗓子叫起来,李沽雪去牵它,它也半步不肯再走。这猪猪,刚刚以为听话一点呢,是饿了么?忽然温镜周身一冷,蓦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他也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又朝前路看看,再看看头顶的大太阳,疑惑道:“是我错觉?怎么突然有些凉。”

李沽雪停下和黑爷拉锯,细细体察一番,手松开皮索按上剑又示意噤声,拉着温镜的手覆在采庸上,道:“非是山风,也非天气,而是人为。”

温镜警醒起来:“你是说这寒气是内力所化?”怪不得黑爷骇得不敢上前,这是动物趋利避害的敏锐本能。

李沽雪一面环视一面称是:“阿月,我的功法你知道,也走的寒凉冷厉一脉,一屋一室,十尺百步,打出一道寒气或许不难。”他言下之意,要使一片山林都寒气弥漫很难,他现在的功力做不到,因此,这道内力的主人武功高出他许多。

他比不过,温镜也一样,他问李沽雪:“十大门派,会是哪家的前辈?”

他话音未落,一股雷霆万钧的力量呼啸而来,两人左前方突兀地出现一把剑,一把仿佛挟裹着风雪的重剑,这剑剑势沉缓,因此给人一种错觉,即它很慢。

但这是个错觉。

几息功夫——最多两息——温镜刚刚看清那重剑的模样它已经袭至两人面前!

那重剑通身铜绿,并没有时下流行的金刃木柄宝石格,而是剑柄、剑格到剑身、剑刃连成一体一般材质,毫无花饰雕纹,只在剑格处刻有两字,温镜没看懂,因为那似乎是小篆,而还没等他再仔细看两眼,重剑戛然停下,气势收敛,唰地竖直刺下,扎进两人身前的土地里。

李沽雪目光在剑格处划过,眼睛直视剑来的方向,沉声道:“泰阿。”

第149章 一百四十九·笑倚寒山望太阿

威势之剑泰阿,或许比不得鱼肠勇绝,也比不得承影精细,但它乘天地之威,砺不世之坚,相传锻造年代可追溯至诸夏,千百年来泰阿沉浮辗转却从不埋没,盖因泰阿是有名的“认主”之剑。泰阿与它承认的主人威道相通,相隔百里也会颤鸣于匣中,相反,不能使泰阿臣服的人即便侥幸获得也不能驾驭,与一块废铁无异。

这一代泰阿之主乃昆仑剑宗谢秋河。

温镜见过谢秋河一面,但他没见过谢秋河拔剑,因此他没见过泰阿,如今见了,他觉得世上大约是只有昆仑剑宗才配得上泰阿认主。剑立在他二人面前,身虽静但意不绝,剑意久久不散,寒冷的气息渊渟岳峙,仿佛这剑已在这里屹立千年,如一块镌刻冰雪的丰碑。

温李二人不约而同地想,这一关恐怕棘手,李沽雪眼睛盯着四周扬声道:“李沽雪拜山,见过昆仑谢掌门。”他气沉丹田,声震山谷,声音中灌注内力,似乎打定主意要与方才泰阿一剑之威较一个高下,“请谢掌门现身。”

远处的山谷中出现一个人,他身披一件绛红大氅,上身短褂钢甲,下身直袍鞈靴,双臂光赤,腕缠皮缕,近看细长的眼睛凛凛有神,眉毛粗犷,络腮胡连鬓,头发在脑后胡乱团成一个髻,其余的披散在身后,发丝凌乱蓬支,十分不修边幅。

温镜不合时宜地想,这谢掌门还挺潮,这身打扮回到现代也一定能赚到百分之百回头率。却见谢掌门没有卖弄轻功,一步一步行来,远远儿朝两人问道:“另一个小子,报上名来。”

另一个小子没答话,因为他在走神。温镜想起为什么看着谢秋河这身行头眼熟,谢秋河谢掌门,穿得和雷神这不一毛一样吗,露着肌肉虬结的大膀子,身后又披着斗篷,不知道是冷还是热。李沽雪拽一拽他的袖子,温镜回过神,连忙恭敬道:“晚辈扬州白玉楼温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