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已飞出丈远,忽然抬手白衣一挥,桃林中霎时绯雨如倾,待一切尘埃再落,地上有人以剑气精心划成的图案早已消残殆尽,无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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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镜翻开木牌,只见正中刻着八卦阴阳徽记,围着当中的圆外围又均匀地刻有十个小一些的圆点,左右各五,温镜比了比,是对称的。最靠下两个圆点颜色略深,旁的便没了,手掌大的木牌只有这些,正面反面均一字也无。
这画的啥?
他将木牌收起来,继续沿着溪水继续往上游行去。他心里却没在想这线索,而是在琢磨,有了一幅画的前因,改天再去拜会这位萧湖主应当,应当就不算唐突,会见他的吧。谁知道呢。
他不知道,正如他不知道线索木牌的意思,也不知道这条溪水究竟要追溯到何地才能看见源头,但他依然会继续走脚下的路。
又行半个时辰,水声渐隆,温镜举目,终于看见远处山间飞瀑直下,只是瀑布那山却上不去,大约在半山腰的位置,每隔几步便有一面旗帜,银底白纹,一直蔓延到目之所及,将这座山拦腰围住,想来正是此次梅试复选的边界。
温镜一叹,这里好啊。距边界不远有一处石壁,一侧是壁立千仞,另一侧是流水潺潺,而石壁掩映间却是一座山洞。哎呀,这不水帘洞吗,温镜攀至洞口,虽然临近瀑布但是洞内并不潮湿,可以。他又回到洞口,想了想,长剑划拉几下,在洞口石壁上刻了“水阁”二字。
行了,睡觉的地儿有了着落,这字一刻,要是李沽雪那厮经过的话就应该能…嗐,就刻着顽罢了。
正在这时,温镜蓦然朝远处空中抬起头,果然,空中慢悠悠正飞来一个人!温镜立刻身形一拔隐匿在树枝上,他相信有脚下的山洞吸引目光,来人应当不会在四周再查看。这种情况下,看不到人比看得到人反而安全得多,毕竟都是对手,甚至看到萧寒水那样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事。线索虽然香,但是难拿,他从桃花阵能带着木牌出来纯属歪打正着。
却见空中那人并没有上近前来查看的意思,他晃晃悠悠在温镜脑袋上方逡巡片刻,又朝另一个方向飞去,边飞还边从袖中取出什么东西,凭空一点,那东西噌地冒出火光,接着竟然冒出五颜六色的烟。
温镜藏在树梢上看得分明,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忘风道长。忘风道长想来也并没想到手上的东西点着以后是这么个模样,也忡愣一瞬,随即笑着摇摇头,手上捻着那冒烟的小玩意儿在身侧,继续在空中绕圈圈,看样子是生怕别人瞅不见他,远去的身影怎么看怎么像个放大版的窜天猴。
妙啊,温镜心想,这就是温钰提了一嘴的“焰火”吗。温镜预想它会引起方圆十里的竞选者注意,没想到实在是低估人家两仪门,飞这么一圈除非是谁瞎了才看不见。他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这结局,怎么说,踏着七彩祥云的有可能是盖世英雄,也有可能是意中人,还有可能是白胡子老道和空投大礼包,是吗。
温镜没有犹豫,小心隐匿身形,不远不近缀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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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六月的雨啦啦啦拉拉
今天双更
第138章 一百三十八·掣电惊雷起蛰鳞
忘风道长,轻功好啊。温镜跟了半晌,一开始毫不费力,到后来逐渐须铆足气力,不然慢慢地要跟不上——老道长在加速。
吸引目光,然后加速,玩挺花。
不过即使一路速度飙升,忘风道长落地的时候温镜还是感知到四面八方至少有二三十道不同的吐息声音,说明场中至少有五分之一的人选择来争夺第一个空投。温镜没露身位,蹲在一棵松树枝子上暗中观察。他是觉得这个线索吧,第一争起来恐怕很难,第二,就算争到了,就按照萧寒水给他那块木牌来看,争到了他也不一定看得懂。
成为众矢之的不说,还对自己毫无益处,这事谁去干,不是傻吗。当然温镜也有认识的不傻的人,应当能读懂木牌,譬如他哥哥姐姐,再譬如,李沽雪。
可是温镜和李沽雪并没有约定要在哪里会面,像是有什么默契,也像是打定主意要考校考校两人之间的默契,进鹭雪峰前两人不约而同都没有主动提。但是两人打了一个赌,温镜记得当时他们刚从山下集市回来,他给自己整了一把寸许长的匕首,直柄薄刃,李沽雪问他拿来干嘛的,他没说。
因为属实是没什么好说的,说什么,说他打算这十天靠捕鱼过活,但他舍不得拿采庸刮鱼鳞?打死都不说。
可他不说,李沽雪就越想知道,软磨硬泡无果,便搂着他笑说瞒得倒严实,看你能瞒多久。温镜当时挑衅:“说不准能瞒十天那么久呢。”两人一前一后坐在太乙西峰峰顶,李沽雪在他身后静了片刻,而后搂紧他:“一天,一天之内保准把你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