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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头刀温镜是头一回见,从前只在刀谱上读过,没想到实物的刀刃是这般圆弧状的,弯曲又小巧,掷出手完全可以当飞斧使。亮湛湛的一片刃光飞旋而至,其华可拟冰轮,然而温镜知道这东西稍微挨着一星半点不免就要被旋去一层肉,他不敢拿大,手中长剑改刺为挑将圣蕖的鬼头刀从面前掀开。

圣蕖见状叹道:“昔日白玉楼顶清茶香焙,小僧与二公子恰如平生知己相逢,又如何落到今日这般兵戈相见的境地?”

一旁李沽雪本也与几名僧人施展开来,一听这话剑上登时窜出火气:怎没听阿月提过这茬?他此时却不能分心,他和荣五要打十几个,这些喽啰武功虽然不及圣蕖,然而人多势众,又可结刀阵,一时半刻也很是棘手。幸而这时船舱门哐当一响,苦别方丈的脑壳伸了出来,大师人未到声已至:“老衲来助你!”

李沽雪松一口气,一面想着一面又砍飞一名白衣僧人,一面眼风又往温镜和圣蕖扫去。

他二人却已不在甲板上,已战到半空中,圣蕖故技重施掷出鬼头刀。温镜足尖踏其刃以卸其锋,借着力身形一拔率先立在船上桅杆一端,圣蕖只晚一瞬踩上另一端,道:“客行留不住,只是二公子要走,怎还非要带走鄙寺的明妃与湿婆大人呢?”

他一面说着一面又提刀朝温镜攻来,而温镜心中微微一愣,他又怎么知道付听徐也被带上了船?付听徐躲在船舱里呢。

可是话又说回来,圣蕖又是怎么知道这么晚了他们正在这处隐秘码头?

种种迹象,温镜决定速战速决。再说圣蕖的武功他心里也有了数,与自己不相上下,拖下去不知是什么时候。他心中盘算手上却不敢怠慢,身形一偏,整个人宛如横在桅杆顶上,避开圣蕖狠厉的一刀,又在半空中踏出一步飘飘曳曳落在了桅杆顶端的望斗。

望斗乃一驾船最顶处,夜风之中温镜剑柄一折,整个人倒悬空中,什么东西自他怀中跌落,仿佛是付小春给的药瓶子,但他无暇他顾,整个人自上而下地朝圣蕖袭去,身法极快,剑光极盛!圣蕖眼睛一眯避开,看出这一击乃是对手全力,手上鬼头刀便发力一转攀上头顶的剑,缠着剑身盘旋而上,眼看就要削至剑格处,他以攻为守已使温镜陷入两难,应接不暇,此时正合送上一掌,必中。

温镜一眼也没看飞旋而至的鬼头刀,身形斜斜一拧竟然将右肩送到了圣蕖掌中,圣蕖心中得意,看来这白玉楼二公子也并没有预想中的那般棘手——咦?奇怪。

对手的剑还在头顶三尺与自己的刀角力在一处,还刚中自己一掌,人怎么已越过剑来到了自己眼前?

圣蕖没有想明白,也没有看明白,他没有看见温镜右手遥遥一股内力控制着采庸悬在半空,左手一掌已随着翻滚的身形悄然而至。圣蕖只感觉到头顶一热,仿佛是某个暖春的午后歇了一场绝妙的小憩,脑中嗡嗡响着,一行鲜血擦过他的眼角和鼻翼流到嘴边。

他从挂帆上翻落,落地之前听见紫衣的青年道:“刀兵之御刃,动而作则,静以有神,你不配练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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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剑是昆吾切玉之劲铁,…化用的《琴剑篇》明·区大相

第86章 八十六·风云遇时君莫骇

动如流水,静如止水,宠辱不惊,顺溯随意,因此御刃一技,流不如止。

一味求动,搁那转来旋去呜呜轩轩,温镜咽下喉头腥甜,连点右肩几处大穴,心想就这基本功这理解你还练刀,搁他们家得被抽死,还到处霍霍,拿来吧你。

此时船舱门口探头探脑露出一颗脑袋,是付听徐,他嘴里嚷道:“再拖上片刻!锁没在舵舱里,小傅要下水探一探!”紧接着他声音陡然转急,“李兄!你身后!”

闻言温镜心下一紧,不,这帮人里应当没有人再是李沽雪的对手,他身后怎了?他赶紧望去。

李沽雪身后不远处有一名圣蕖的手下,他想是受伤不轻,白色的衣襟上大片的血迹暗暗的,但他的手正探进衣襟里,一切都在转瞬之间,那人竟从衣襟里摸出一把手弓大小的器件,是想背后偷袭?温镜足下发力扑过去。

却听李沽雪喝道:“是响箭!不能叫他发出去!”

他正面正与四五名白衣僧人对峙,这群人大约是想力保他身后那人发射响箭,竟是不顾死活一边两个七手八脚地缠住了他,使他一时回身不得!苦别一刀挥开三名白衣僧人也往这边奔来,就连一直躲在船舱悬梯凹处的付听徐也咬咬牙冲出去,奈何两人都在后艄附近,距离李沽雪实在太远,眼看那白衣僧人手中的小弓已经斜斜对准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