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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别道:“你们要夺船?这船是不以迅捷见长,是要快走,免得他们驾轻快的舟舰追来,走,老衲助你。”

温镜一问,几个守卫不是多罗宗信徒,只是岸上武馆招来的,都要投诚,纷纷表示愿意出力,再算上几位师傅和他们几个,立刻就凑足了李沽雪口中的“船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李沽雪一剑削飞缆桩,翻手掣住系船锚的铁链飞上桅杆,竟凭一己之力转起转盘,将铁锚生生从海底拽上船板,他一面落回甲板,一面招呼温镜撤艞板,扭头便想告诉付听徐可以开舵。

谁知这时,付听徐从舵盘后头探出头露出一张愁眉苦脸的脸。

“我转不动!”付听徐急得一脑门子汗,船能动但是舵不能,舵是死的,这船根本驶不出去。

第85章 八十五·浮生宠辱何须道

温镜和李沽雪面面相觑,几步抢过去查看,此时苦别方丈和傅岳舟、荣五也到得甲板上,几人凑近一看,苦别熊掌也似的宽大手掌往舵上一拍试图转动,依然无果。

若说付听徐转不动舵或许是力气不济,苦别方丈则完全不存在这个问题,人是能使大力金刚掌的人。

这怎么回事?

付听徐缩着肩膀急得快哭了:“这舵会不会是铸死的?这船、这船别根本就是艘坏的罢!”

苦别方丈声如洪钟:“非也非也,这舵盘转之微动,似有桎梏,依老衲看是在舱室里上有一道锁的缘故,”老方丈左右看看,往傅岳舟肩上一拍,“走,傅家小子,你随老衲去看看。”

方丈也不知被关了多少日子,脑袋上已浮起一层白褐色的发茬,身上的袍子也不甚整洁,也没有趁手的、彰显身份的佛杖,手上只有一柄刚刚从看守汉子那里缴来的鬼头刀。但无端地,任何人一瞧即知这是一位得道高僧,不是琉璃岛上夭夭姣姣的所谓神侍,也不是扬州城里故作慈悲的白袍僧人,而就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大和尚。

付听徐不敢跟很正经的大和尚搭话,只得期期艾艾冲傅岳舟道:“小傅你快去看看,一定快点把那甚么锁给劈开啊。”

他话音还未落,温镜和李沽雪同时神情一震朝岸上看去!

岸上有人!并且还不少,正迅速朝码头靠来!刷刷两声,采庸和归来同时出鞘,李沽雪冲付听徐一点下巴:“你进去,苦别和尚有个徒孙才六岁,你把他看好了。”

付听徐一看这阵势愣了一瞬也反应过来,哪里需要人说第二遍,自己噌地蹿进船舱。舱门哐哐两声,甲板上彻底安静,海浪一波一波打在船头和岸上,却依旧是静默。

一片漆黑的静默里李沽雪自嘲一笑:“来得倒快,是我疏忽,阿月,上回咱们比剑是什么时候?”

温镜走过去与他互为项背,凝神遥望着岸边山崖道:“似乎是小半年前的事。”

李沽雪叹道:“小半年前,”那时还在法源寺,今日这是琉璃寺,真寺假寺吧,两人还真是与佛有缘。

然而眼下却不是怀念忆旧的时候,李沽雪听辨出至少十几人奔袭而来,他神情一整:“有什么进境别藏着掖着,拿出来哥哥瞧瞧。”

温镜长身玉立,眼睛依旧盯着影影绰绰的岸上,采庸贴在他臂侧,隔着衣裳也有一丝冰凉,然而他的胸口却颤颤巍巍生出一片灼热,他微微笑道:“放心,不会辜负你赠的剑。”

两人也并没有特意压低声音,却奇妙地生出些喁喁私语的味道,一旁荣五随二人严阵以待,饶是他如今应是不懂人情却也显得有些多余。

温镜拇指轻轻拨过采庸的剑格,松石嗡地转动起来,一时间清越之声大振,如箫似笙,声声幽癯,以风为徵,海浪作韵。低回处有如啼诉,宛转结思;高亢处又如高歌,胸怀逸飞。却忽然云散声歇,鸣声戛然而止,温镜蓦然抬眸,就是现在!

笙是女娲巢泥之竹簧,丹穴之禽经此留遗音,剑是昆吾切玉之劲铁,秋星为芒雪作心!

温镜举剑斜刺架住一柄刀,锵锵两声,两柄兵刃一击即分。

那刀是一名白衣僧人的刀,刀是鬼头刀,僧人讳圣蕖,圣蕖出现得看似毫无征兆,实则已窥伺多时!他的白纱海青在月光下洁白如斯,面上阴狠的神情也如旧,带着十几名僧人飞身落在甲板上,温镜粗粗一数,一十四人。

一十四人,一十四柄刀,一十四个刀柄上雕着一十四枚鬼头,头上长角,口出獠牙,森然将温镜几人围在中间。

圣蕖阴恻恻笑道:“温二公子,好久不见。是否是鄙寺招待不周,几位施主不告而别?”

温镜无心与他废话,与李沽雪互看一眼率先一招海燕频归照着圣蕖右手腕刺去,圣蕖未敢与他硬碰硬,右腕一侧,鬼头刀立切掷出,打着旋朝温镜面上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