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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镜在一旁也抬起头,李沽雪一手搭住他的后脖颈往自己怀里一扣,耳语道:“跟哥哥去起赃,咱们分了它。”

第59章 五十九·只愁笑语惊阖闾

兴建一个江湖门派需要什么?

这个业务温镜不熟,也没地儿专门培训这个,但他想首先,首先啊,是得有钱。有钱可以买地,置办产业,混江湖和做生意一个样,你一个门派的人衣食住行都要管,因此能赚多少钱就能请多少人,间接决定了门派的大小规模。

当然有了人、有了产业,有没有够硬的拳头保全自己的人、自己的产业,那另当别论。但是无论如何,行走江湖,没有钱真是寸步难行。

荣五这时道:“扬州城外观音山,东北十里亭附近有棵大榕树,再具体的要去了才知道。”

李沽雪闻言冲温镜挤眉弄眼了一番,笑得很有几分痞气,温镜不免也意动,去就去。

君子爱财,谁不爱呢。

温镜小时候兴许是受过伤的缘故,先头那几年三天两头生病不说,还长得特别慢,一直到十三四还跟豆芽菜似的。那个时候钥娘身量已经长成,身手也俊,经常能将温镜和锐哥儿一手一个拎起来。温镜就不明白,岁数上就差一岁,怎么钥娘都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他还是只小鸡崽子似的。

身量上的差异就导致了一个结果,有好几年,家里操持家业的都是温钰和钥娘。

真是难啊。

一个病秧子,一个小的,要吃饭,要穿衣,要生活,有一个三不五时还要看郎中抓药,温钰还咬牙给请教书先生。他说是两个男孩子去学社书院窗户底下蹭听也就蹭了,但是钥娘不能受那个委屈。因此他们在扬州一有了个带窝棚的住处,先头第一件事就是将先生请到家里。

兄妹四个一起读书,一起练武,温镜当时就在想,一日十二个时辰,哪里再有多余的时辰给温钰出去赚银子?可是他就是有。不然一家子哪来的钱吃饭请先生。再后来钥娘也开始起早贪黑,甚至为了照顾温镜,自己还学了岐黄之术,慢慢能顶大半个郎中。

有一年,温镜记得有一年好像是钥娘生辰,他们家发生过一件事。是了,景顺十六年,钥娘十二。女子十二是金钗之年,是时候要戴钗,温钰早先小半年背着他们几个攒银子置办了一只红木妆奁。钥娘收了欢喜非常,却左看右看舍不得用,转头再三不舍还是给悄悄当出去,在扬州南城最好的铁匠铺给兄弟三个一人订了一把玄铁的刀。

温镜只知道刀不知道妆奁,他左右使刀不顺手,而且觉得自己用什么玄铁啊,不拘是劈柴刀还是杀鸡刀只要不卷刃就行,一思忖,又悄悄把玄铁的刀拿出去换了银钱,换了一把样式差不多的宿铁刀充样子,又拿出多年写话本的钱,又临时给绣云楼写了几段小曲儿,跟锐哥儿一合计,平时年节上得的岁钱集一集,凑出十两银子,给钥娘选了一件过得去眼的贺礼。

却还是那只红木妆奁,兄妹四个面面相觑。

剩下的还有点盈余,温镜叫锐哥儿在院子里搭了个鸡窝。他当时觉得他这身子骨八成是不中用,但是大哥整日操劳,锐哥儿又在长身体,还有钥娘,温镜以前听他们班女同学说过,减肥不能不吃肉,要保证优质蛋白的摄入,不然指甲头发脸色都好不了。虽然钥娘不减肥,但是道理总是通的吧,每日里一个鸡蛋给她安排上。

须知一只养熟可产卵的母鸡在扬州地界,有的能卖到上百文钱——那个时候的白玉楼一天流水虽能有一贯钱,但若论纯利也就一两百文。温镜一气儿给家里小院儿添了十只不肥不瘦、品相周正的乌骨母鸡,当时可是把温钰唬了一跳。

虽然白玉楼早已不再过每天抠抠索索匀鸡蛋吃的日子,但是,温镜看着荣五养的嫩白的皮肉,心想若有了他们荣升台这笔银子,温大和锐哥儿不是想买什么刀买什么刀,钥娘慢说是红木妆奁,就是一整间屋子的家具陈设都给打成红木的又何妨。

呃,应该够吧。再有…温镜目光在手上的采庸剑身上滑过,总得还人点儿什么吧。

午膳他们有幸到了三途殿主人的住处,此间比客居的石室还要精致三分,还做得个四方的天井,里头是丈高的假山泉眼,一旁扎着一架垂萝秋千,还有几只机关小鹿,惟妙惟肖,十分逼真。

温镜心想,霞儿的舅舅瞧来也是疼爱孩子的,原还以为是个只张口闭口只有“规矩”、“他们人”的老古板。

李沽雪则在想,他在笑什么,院儿里有什么好笑的?是喜欢梅花鹿?怎么回事,来了这个鬼地方他就这么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