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释曾经那样的厌恶着束缚,一意孤行地探究、思考着,即使精神力恶化也在所不惜,现在又为什么会愿意糊涂地活下去?
樊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因为有了渴望的联系,所以别的糊涂点也无所谓了。”他曾经觉得人与人之间的联系百无聊赖,现在想要珍惜却丧失了资格,他已经是特殊病人了。
他渴望变回普通人,不再是特殊病人。
楚子亦只感觉他的视线简直要把她穿透,她松开了樊释的衣领,整个人都显得颓丧了起来。樊释伸出手拥着她,像是小心地抱着一只疲惫不堪的幼猫,把她拉进了怀里。楚子亦缩在他怀里,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放松了警惕,像是一只归家的幼兽般充满了委屈,她把头埋进樊释怀里,轻轻道,“我好累。”
她真得好疲惫,她到底该怎么努力?为什么老师那样博学温厚的人会离去?为什么那些恬不知耻的人却依然可以活着?上天难道没有眼睛么!
樊释有规律地轻轻拍着她,安抚道,“不要太苛求自己。”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是楚子亦意料不到的,她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就像夏博大师常说的一样,生老病死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楚子亦将头埋着不愿意出来,樊释感觉有些温热的液体染湿了衣服,他没有点破楚子亦默默流泪的事情,只是圈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像是野兽安抚着小兽。
楚子亦放松了身体,迷迷糊糊间睡着了。她有些预感,樊释的情绪越来越稳定,向着正常人在靠近了。
樊释见她睡着了,放轻了动作,只是小心地环着她。
祁兴华打开房门,看着躺倒在床上的两个人,“……”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了,他表妹的床上为什么躺着他的大学同学?他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祁兴华大步走了过去,刚要说话却发现楚子亦睡着了,他咽下差点说出口的话,冲樊释招了招手,面无表情地指了指门外。
樊释,“……”他觉得他还可以再解释一下。
祁兴华和樊释走出门外,将房门轻轻关上。祁兴华揉了揉额头,有些头疼道,“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樊释虽然不抱希望,但还是解释道,“我觉得事实跟你看到的有一些出入。”
祁兴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反应了过来,不耐道,“我没想跟你说这个!首府院那边开始施加压力了,他们要求收回你的责任特权卡,我们怎么办?”
樊释,“……”
祁兴华也不得不承认,他看到那一幕确实是极具刺激性的,吓了一大跳。但是他相信楚子亦和樊释,楚子亦很有判断力,而樊释估计不敢做什么。祁兴华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道,“樊释,对不起……虽然你曾经……但我不会同意这件事的。”
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表妹和特殊病人在一起的,即使那曾是他最好的队友。
樊释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无所谓,你左右不了她的意志。”樊释才不在乎祁兴华的意见呢,要是祁兴华说什么,楚子亦就做什么,估计她都不可能进入特殊医师班吧。
祁兴华看到樊释欠扁的样子,简直气结。他只能先暂且搁置这个话题,再次询问道,“首府院那边怎么办?”
首府院肯定会不断地施加压力,寻找越来越多的借口收回责任特权卡。夏博大师不在了,以前他所抵挡的压力就会倾泻在他们的身上,现在还只是首府院,后面研究所方面肯定也会做出反应。
樊释思考了一会儿,“首府院现在也做不出什么,只是一些口头威胁比较多。毕竟现在老师刚去……首府院还是会顾忌舆论的力量,不会做出引起人们愤怒的事情。”
两人提起夏博大师,都陷入了沉默。
祁兴华率先打破了僵局,有些担忧地询问道,“这也只是现在,以后呢?”现在首府院还有所顾忌,但总有一天人们会渐渐遗忘夏博大师的,首府院的人肯定会等到那一天的。
樊释淡淡道,“我想恢复自由。”
祁兴华一愣,随即苦笑道,“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从来没有特殊病人痊愈的病例。”樊释简直是在异想天开,哪里有想就一定能实现的事情。
樊释如果痊愈,自然是一劳永逸的办法,不要说首府院施加的压力全部消失,樊释甚至有可能再次进入首府院。毕竟实力就是一切,如果樊释真的痊愈,洗白他过去成为特殊病人的那段历史不要太容易。
楚子亦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数值已经下降到了298,算是脱离危险期了。她释放了一次情绪,整个人也打起精神来,阅读起樊释放在一旁的资料。楚子亦阅读着文字,强忍着内心的心酸,硬着头皮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