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益珊摩挲着手中那精心制作的陶人,慢腾腾地抬起头来,便看到了逆光站着的高瘦男子。

他很高,身形颀长优雅,站在门口处,有些痴楞地望着自己,仿佛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抿抿唇,犹豫了下,轻轻仰起脸,对他绽开一个笑来。

仿佛许多年前那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一般,一个犹如风中百合一般的笑。

“我好像想起来了,你,和我。”

是的,这一次,她终于记起来了。

当没有了关于责任和传承的压力,当她终于得到了这个世界迟来的承认,多少年压在心间的石头慢慢卸下,她终于可以拨开眼前的迷雾,去审视曾经的自己,也去审视周围的那些人,其中就包括他。

在宋益珊的记忆中,当年师姐一夜之间性情大变,红肿着眼睛离开了陶人宋,从那之后再也没回来。父亲也因此备受打击,意志消沉,成日沉浸在陶艺之中不能自拔。

有时候他甚至会对着陶人自言自语。

宋益珊明白,父亲是太过用心地栽培了师姐,结果却遭到师姐的背弃,这种打击对他来说几乎无法承受,。以至于他短短几个月功夫,头发已是灰白。

那段时间日子是灰暗的,宋益珊也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她想让父亲开心一些,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试着,做出一个能让父亲满意的作品。

如果她能像宋天赐那么优秀,是不是父亲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可是她承受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罢了。

她就是这么无能。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家里多了一个学徒,年纪应该是很轻的,沉默古言,犹如一块木头般坐在那里,父亲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很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