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我才在这段时间里越来越少地想起严行、想起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以为我已经渐渐忘掉他了,可在这个蝉鸣阵阵的夏夜里,我终于有种双脚又落回地面的感觉。我突然反应过来,此时此刻我的存在竟然是以我的思念为坐标的,我思念,故我在。
我开始想念北京,想念严行。那些铭心刻骨的恨意和耻辱好像被台北的大雨稀释了,我望着或沉郁或明亮的天空,总是忍不住想起那些夏天、秋天、冬天、春天。这种思念像温吞的潮水,一遍遍,轻轻冲刷我的身体。
一年半,十八个月。返程的前一个月,我和老妈通视频时她说:“一回,你晒黑了好多。”
我对着镜子摸摸自己的脸,心想,回到学校,我就大四了。
离开台北那天童清去送我,去机场的路上他都在念叨着过两年攒够钱就去找我玩,我搂搂他的肩膀:“那你一定要来啊!”
“来来来肯定来!”童清扶一扶头上的渔夫帽,“你也是嘛,有空了就来玩啊!我包吃包住!”
登机前,他从背包里掏出一本书——果然是文艺青年的作风。
“我最喜欢的作家!”童清说,“你可一定得看完!”
“《荒人手记》,”我低声念道,“好,我肯定看。”
然后,我回到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