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暗示我。

没错,他在暗示我,如果我站起来抱住他,他大概就会顺从地搂着我一起倒在床上。他漆黑的眼珠满是犬类的忠诚,飞扬的眼尾却又神采奕奕,充满猫科的挑逗。

我一动不动地坐在饭桌前,桌子上,还放着中午没喝完的蘑菇肉丸汤。严行对着我爸妈时那么乖巧单纯,对着我怎么就——这还是在我家啊。

他不害怕吗。

我独自坐了很久,连午饭后的睡意都消散得一干二净。直到双手冰凉,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然后起身,拧开房间的门。

严行把自己卷在被子里,身子弓成一只大虾米。

“……一回,”他迷迷糊糊地叫我,“你不睡了?”

“不了,”我无奈地说,“你睡吧,我出去买点菜。”

我穿上外套,出了门。

我脑子一热把严行带回家,现在才发现这事儿做得多么欠考虑——严行说他妈在国外,他又被他舅舅打成那样,那他能去哪呢?寒假有四十多天,难道严行就在我家住四十多天?

四十多天,朝夕相对,睡在一张床上……想到这我的心狠狠一跳,疯了吧,这不行,这肯定不行。

就算严行不做什么,就算我一遍遍克制自己提醒自己——也会被看出来吧。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不该有那种目光。

严行是个很好的人,我也承认他很可爱,很好看,很吸引人,但这和我喜欢女孩儿并不冲突。我只是个普通人,有一个普通的家庭,我这辈子只要能普普通通平平安安地度过去就好了,看吧我的要求就是这么低——别再像我爸那样被一群陌生人殴打成残疾——就够了。我不喜欢严行,也不能喜欢严行。

心事重重地走到菜市场,路过水果摊时我想起来,中午老妈嘱咐我,去买点橙子。她说橙子是贵点儿,但家里来客人了,尤其来得还是我的同学,一定要好好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