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温道:“于我而言,若不得心爱之人欢心,即便全天下的人都喜欢我,也不值一提。至于名字么,恕我难以如实相告,这便自罚一杯。”
说完,他仰头喝了一杯酒水,薄唇微微抿着,从赵泠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瞧见他漆黑浓密的睫毛薄如蝉翼,脆弱得仿佛轻轻一吹,便要消失不见了。
她为自己这种奇怪的念头咬了咬下唇,很快报应就来了。这回是她当靶子。
萧瑜也不客气,直接问道:“你有没有亏欠过谁?”
赵泠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萧瑜居然提了这么犀利的问题。平心而论,她从小到大任性惯了,做事不问对错,唯心而已,不论礼法,只求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地。
可唯独对谢明仪感到抱歉。
是她当初自己闯进了他的世界,搅乱了一方春水,又离开得干干脆脆。她曾想不止一次地答应过谢明仪,要给他一个从头开始的机会。可次次都是搪塞假意。
唯一一次动了真心,结果尚且未等到那日,谢明仪便死在了牢里,连一个字都没留下。
不知道他临死前,有没有想说的话,若是有,到底是对不起,还是谢谢你。
很久之后,赵泠才微微笑着道:“有的,只不过穷极一生,我都弥补不了了。以前我总觉得人定胜天,后来才知天意难违,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再想重新来过难如登天。我能做的事情不多,只是希望从今往后,对任何人,任何事,不再留有任何遗憾了。”
许温笑道:“我虽不知那人是谁,但能得郡主这番话,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他伸手转着瓶子,瓶口又再度对准了赵泠,遂笑着又问:“敢问郡主,你可曾对谁动过真心?”
赵泠蹙眉,抬眸望他,晚风一吹,他额前的碎发飘飞,仿佛春日里的落樱,面色温柔,像极了清晨东边吐出的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