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谢明仪,满手鲜血,是不是他穿了身黑衣服,身上墨迹再多,你也看不见?但凡他哪天心血来潮,做了一件对的事情,你就立马对他改观了,是不是这样?”
萧子安眼睛通红,抓住赵泠的手臂,几乎要落下泪来:“泠泠,你的心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为何我无论怎么捂,都捂不热?你当年同赵氏兄妹千里迢迢,是去寻我的,不是寻他谢明仪的!”
赵泠一把挣开他的手臂:“你放开我!”
“我不放!我凭什么要放?明明你最先对我动了情,凭什么让谢狗占了去?这不公平!”萧子安忽然抱紧了她,语气急促,“泠泠,只要你肯点头,我立马去告诉父皇,我不娶陆景和,我娶你,九王妃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只要你开个金口,我立马十里红妆迎你过门,泠泠!”
“我说过的,我此生绝不二嫁。我不嫁你,我也不嫁谢明仪。”赵泠合了合眸子,“我真的很累了,长辈们的恩怨像座大山,压得我们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表哥,我又做错了什么呢?阿瑶又做错了什么?谢明仪的母亲是宁国公府的义女,真要诛谢明仪九族,连我也不能幸免。”
“表哥,谢明仪也是你的兄弟啊,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我,兄弟手足自相残杀,让所有人都跟着看笑话,你们的身份体面,通通都不要了?”
“在我眼里,身份体面地位全部都不如一个你,我什么都不求,什么也不要,我只想同你在一起!”萧子安低声道。
“可我要,”赵泠摇头,“我不会为了你,放弃身份体面,还有我郡主的封号,所以,我不爱你。”
“那你可愿为了谢明仪如此?”
赵泠惨淡地笑了一声:“我先是一国郡主,后是当年的赵知臣。”
“话已至此,泠泠,我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谢明仪这回必死无疑,没人救得了他!”萧子安苦笑一声,浓郁的睫毛轻颤,仿佛秋日里狂风卷飞的黄叶,连五官都隐隐绰绰起来。
“我知道,你是个极重感情的人,谢明仪沦落至此,全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赵泠缓缓叹了口气,面上无悲无喜,许久,才轻轻问道:“那你能告诉我,谢明仪到底输在了哪里么?”
她记得清清楚楚,此前谢明仪曾经质问过她,是不是她出卖的。但这些日子以来,她苦思冥想,终不得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萧子安道:“说来话长,但若总结一句,只有两字,衣服。”
“衣服?什么衣服?谁的衣服?”赵泠微微一愣,很快,她神色一变,抿唇道:“我给你的那件衣服?”
“正是,”萧子安点了点头,声音又轻又淡,仿佛在讨论一件极小的事情,可眼底却暗藏着浓浓的杀意,“我不知你是如何寻来了谢明仪的衣服,所幸,父皇到底是信任我的,仅仅靠着一件衣服,足够我打赢这场翻身仗了。”
顿了顿,他抬眸凝视着赵泠越发苍白的脸,“泠泠,多亏了你,若不是你的帮忙,我定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赵泠只觉得一瞬间五雷轰顶,她怎么也想不到,真的是自己害得谢明仪功亏一篑。可那件衣服,明明是沈小公爷的,怎么能是谢明仪的?难不成,连沈小公爷也……
若真是如此,那谢明仪岂不是走了他父亲的老路,多年前谢家的惨案,难不成还要再上演一次?
那……阿瑶怎么办?
阿瑶会原谅她么?
阿瑶又做错了什么?
赵泠脸色苍白,脑中渐渐浮现出阿瑶的身影,她根本不敢想象,如果阿瑶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那两人多年的情分,怕是要到此为止了。
“……我一眼便认出那件衣服的来历,泠泠,其实你从心底里也是想亲眼看着谢明仪死,对不对?”
萧子安从旁低声道:“谢明仪此人,心狠手辣,做事无所不用其极,偏执任性且狂妄,在朝中树敌无数。但凡有谁同他作对,下场绝不会好。他玩弄权贵多年,父皇一直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依我所见,一是对他母亲多有愧疚,二是抓不住谢明仪的把柄,如今证据确凿,由不得他抵赖了。”
原本在谢明仪的谋划里,所有人都是棋子,他千方百计地将萧子安引来围场,就是打算将他彻底拿下。可偏偏萧子安躲在了赵泠的帐子里,硬生生地让谢明仪改动了计划。
也许因此还得罪了太子,以至于他现如今骤然获罪,太子连半句求情都没有。
赵泠当初只是想救萧子安一命,遂从沈小公爷手里骗了件衣裳,阴差阳错居然促成了谢明仪的罪证。
就连谢明仪自己也想不到罢,到了最后居然输在了赵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