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后李书意住进了酒店。
只是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哪怕睡着了也会陷入各种各样的噩梦,他只有重新开始碰安眠药。头痛的问题也越来越严重,尤其是早晨醒来时,脑子里像有无数根针在里面乱刺,痛到极致时甚至会看不清东西,所以他的止痛药也在加大剂量。
他心里焦虑,可是这种焦虑无法疏解。他知道自己必须趁早做好打算,到底是跟白敬开战,还是彻底放手。
亚广的收购案已经定下,李书意马上要出差去林城谈判。他不少东西都还在白家,本想让靳言去拿的,但靳言刚好有工作,他不愿意折腾靳言到处跑,周末时就自己回去了。
去的时候是下午,他算好的白敬会带着宁越去医院的时间。结果下了车,刚刚走到庭院里就看到不远处玻璃花房里的两人。
不同于在公司里的严谨端正,白敬穿得很是随意,休闲衬衫的领口敞开了一点,袖子也挽到了手臂处,整个人看起来很放松。他后腰抵在桌子边,手里握了个杯子,宁越坐在他身边,正指着身前画架上的画说着什么。
白敬微低着头听得专注,目光在画和宁越脸上流转,脸上的笑极为温柔。
李书意站在通往大门的小路中间,呆呆地看着那两人,半晌一动也没动。
他见过白敬太多的样子了,杀伐决断的,冷漠的,不耐的,厌烦的,暴怒的……
唯独没有见过他这么温柔的笑。
李书意以前也会自欺欺人的想,或许白敬心里也是有一点点喜欢和在乎自己的,不然他那样的人,真的动起手来不可能给别人留下一点机会。而且那么多次,他明明可以对自己放任不管的,却还是把手伸了过来。他带着这样的想法,跟白敬吵了无数次,架也打了无数次,求着要着挣扎着,怎么都不肯放弃。
而这点自以为是的喜欢,就是支撑着他走下去的全部动力。
可是今天看到这样的白敬,他才知道,什么是喜欢。
李书意抬手按了下眼睛。
夏天的太阳太刺眼了,刺眼到,他都忍不住要流泪了。
吴伯站在屋前看着那个捂着眼满是无助的李书意,不忍的走过去,叫了一声:“李先生。”
李书意抬起头来,眼角有点红,他极快地调整好脸上的表情,道:“我回来拿点东西。”
吴伯点头,带着李书意走进了屋。
李书意把手上提着的盒子搁在了桌上,跟吴伯道:“降血压的药,您照着说明书吃就行。”
吴伯看了一眼那盒子,说不出话来了。
那药在国内买不到,在国外也不容易买,他之前托人问了下价格就放弃了,有那钱做什么不好,他可舍不得去买几颗小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