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沂南定定地看着她,心里很急,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不信这样巧,她离假山这样近,不可能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
他还欲多说,却见那丫头逃也似的走了,心下更是有了计较。他搞大了陈怀慧的肚子,本就心知肚明岳父不会放过自己,这阵子正急于寻个冤大头,哪知道刚巧皇帝来了。陈怀慧貌美,皇帝年轻,又同住在一个府上,这可真是天大的便利。他还不信皇帝是柳下惠,能坐怀不乱不成,况且历史上那些个微服私访的皇帝,哪一个不是在江南找到了红颜知己?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响当当,还说服了榆木疙瘩似的陈家大爷,陈怀贤。陈怀贤自然不知二妹被陆沂南搞大了肚子,但陆沂南分析得头头是道——陈怀贤读书不精,口才也不好,仕途根本没法走,但若是陈家二姑娘去了宫中做主子,皇帝无论如何也该看在二姑娘的份上恩荫陈家。陈明坤年事已高,过不了几年就该致仕了,那这恩荫自然就会落在陈怀贤身上。
陈怀贤一听,心动了,心道父亲从来都说他是个没出息的人,眼下机会来了,他还有飞黄腾达的那一天呢。
哪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想着今日岳父与皇帝都不在府上,便趁机与陈怀慧在假山后面幽会,结果居然被昭阳给瞧见了。
这个女子是皇帝身边的人,若是叫皇帝知道他们的打算,那别说他和陈怀慧了,就是陈明坤恐怕也会被牵扯进来,陈家上上下下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丫头不能放任不管!
第22章赠玉镯
昭阳急匆匆地去了灶房,抹了把脸就开始做事。她哪知道随便走走也能窥见那陆沂南与陈家二姑娘的隐私,还被当事人也发现了。奇怪,做错事的又不是她,怎么她倒是一颗心砰砰跳呢?
她手上虽没闲着,但到底心里有事,脑子里也转个不停。
这对男女真是好大的胆子,偷鸡摸狗不说,还想把那孩子栽给皇帝,真当皇帝是冤大头了不成?莫说皇帝不重女色了,就看看这两日他对陈二姑娘视若无睹的样子,他们的奸计显然就难以得逞。莫非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想来硬的?
她自小在司膳司待着,也没见过后宫里的妃嫔是如何勾心斗角的,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世上的男女之事并非都是你情我愿,有时候一点药、一炉香也能助助兴,叫人迷了心智。
晚些时候,皇帝与陈明坤回来了,小春子亲自来灶房请昭阳去伺候皇帝用膳。皇帝今日在外走了一天,也乏了,便不在花厅与陈家人一起用膳,独自回屋吃点东西。
昭阳知道皇帝不太吃得惯江南这边偏甜的口味,便做了几道下饭菜,端在木托里一并送去了。
路上,小春子开始跟昭阳讲方才从德安那里听来的趣事。说是今儿皇帝去了书坊,正浏览江南这边都印了谁的书呢,忽然听见外边街上吵闹得紧,便出门去看。街上有个穿官服的大人,正命几个下人将一名妙龄少女捆起来,说是要扭送官府。仔细一听才知道,原来那姑娘是隔壁酒家里打杂的,因不慎打翻酒水,湿了这位大人的鞋,就被大人骂骂咧咧地要扭送衙门问罪。
皇帝眉头一皱,随行的陈怀贤瞧见了,赶忙抢在众人之前出面,又是问清事情始末,又是斥责那大人仗势欺人。
原来那根本也不算什么大人,不过是个小小主簿,管着嘉兴的粮食供应罢了。要说这当官的仗势欺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但这主簿倒霉就倒霉在仗势欺人居然叫天子看见了。
陈怀贤仗着有父亲与皇帝在后面撑腰,风风光光地斥责了那主簿一场,还顺手把那姑娘给救了。
那酒家掌柜的也是个有眼力的人,知道当官的都不好惹,这杂役不能留,否则就是个祸害,他日那主簿难免跑来秋后算账,当下就要把她赶出去。
姑娘跪在地上长跪不起,一边磕头说自己家中父母双亡,流亡到了嘉兴做杂役,一边说盼着陈怀贤救救她,别叫她继续流浪了,给她个活计做着,甭管是什么粗活重活她都肯干的。她还说她结糙衔环、做牛做马,来世一定好好报答陈怀贤的恩情。
年轻姑娘都有几分姿色,何况她本就生得不错,虽衣着朴素,但瑕不掩瑜。陈怀贤回头看看父亲,看看皇帝,也就好心地把她带回了府上。乐善好施嘛,在皇帝跟前表现表现也不错。
昭阳听得津津有味,转眼间就端着托盘到了皇帝屋前。德安也在屋里伺候呢,眼看着帮皇帝换了身衣裳,回头就瞧见昭阳,赶忙招招手:“来,赶紧的,主子方才还跟咱家说肚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