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童窃主位,虽一仆,然恃樊宠,掌钱财,与主无异也,无敢逆者。
居一年,樊溺童色,精渐匮,继而现衰态,然无所觉,又一年,始察其疾,惜迟矣,遂卧不能起。初,童尚汤药奉之,后渐怠,不使医,又数日,竟绝饮食,不使饱腹,樊病弱,无力捶之,斥童凉薄,童笑曰:“非情薄,实恨也,汝喜弓猎,辄伤兽命,吾父亦丧于此,为子者焉无视耶,故觑机报此仇,毁汝子并取汝命,仇可偿矣。”语毕,化一赤兔,衔樊帽逸之。樊始悟其非人,竟兔怪之子也,悔之,然晚矣,是夜气绝。
呜呼,效娈童之乱行,阴使淫间,仇其父而殃其子,童实过之,然报父仇,无可非者,究其因,实樊之孽也,因己之好,善造杀业,固有此报,善猎者不可不戒也。
第11章 人牛情
济宁陈氏子丙常,少失怙,继而丧母,年十四五,贫无可倚。其叔怜之,购耕牛一头馈之,嘱其营生。
陈父遗田十亩,丙常策牛勤伺之,居一年,渐积余粮,又一年,粗裕矣,盖因其牛健硕,善耕,较常牛倍胜之,丙常得其助,始余钱粮,购良田若干,又耕之,未四五年,产益丰。有邻者羡其牛,奉金以购,丙常慨然允,售之,然牛性倔,不肯去,强拽之,以角抵,邻惧,索金还。
会值仲夏,丙常从兄自他里贩牛归,遇丙常于道,共饮于肆。从兄陈诚善相牛,丙常问曰:“牛价几何?”诚答之,又问:“今欲售牛,可作价否?”诚大奇,惑曰:“良牛难得,售之以何耕,再购者不及一二,何杀鸡取卵焉?”丙常不答,唯蹙眉耳,似有隐,饮罢作别。
是夜,诚售牛归,夜深,抵家不能,思丙常居近,遂作客居计。及抵屋外,欲叩门,忽闻媟狎声,疑丙常幽欢,以舌舐窗纸窥之。见丙常跪榻上,裸无寸缕,作匍匐状,身后一伟男,亦无所着,以阳器抵丙常股,出入其间。其具硕伟若杵,较常人大倍许,丙常貌甚惧之,时出吟楚,呜咽乞免。诚大怒,疑恶徒污弟,欲呼,忽观男子形异,头生双角,身后一尾,竟效牛形,大骇,知其怪,惧而僵立。俄而,丙常泣甚,男子遂作盘膝状,抱丙常于怀,效观音坐莲势,执其器抚之,未几,丙常知其趣,出淫声,渐现媚态,观之较娼娈犹胜,男子攻益急,亲吻抚摸,命丙常作妮妮儿女语,状若夫妻。及天曦,燕好始毕,男子化一牛立屋间,丙常已厥多时矣。
诚惧甚,是时手足始能动,惶惶逃而返,抵家,冷汗濡濡透衣衫。至魂定,速寻术士具词状,焚之,牒于城隍。是夜,梦冥吏拘怪来,化男子状,诣诚自诉。自言过去生中为良家子,丙常为商贾,被诱,见污于贾,不为父容,乃遭逐,屈居贾室,隐忍受辱者廿余载,心怀郁郁,遂败贾资以消愤恨,后身死而贾家败。亡后诉于地下,主者判是贾地狱受罪毕,仍来生偿债,会吾以他罪堕牛身,今炼形成道,适逢贾后身为丙常,因得相报,以丙常为娈童悦吾,吾聚资财以偿前世债。孽缘前定,非擅乱天道,以怪身污伦常。
城隍闻之,笑曰:“汝二人互有偿负,实天数,须知人有所负,虽隔数世犹偿也。然察汝心,真恨耶?恐情爱犹甚也,或丙常亦如是,既如此,判汝等来世为夫妻,定三世缘矣。”
诚梦醒,始知缘由,访丙常述之。丙常闻毕,唯苦笑耳,未几,细语曰:“今知之,无恨也。”
第12章 人猴情
历阳尹祖成,少失父母,落拓无依,佣为白云观抄录。尹绝慧,典籍过目成诵,观主喜之,收为徒,授符录丹咒之术,于弱冠有小成。恰里中陈姓巨室祟于狐,延请劾治。尹至,设坛,果毙一狐于坛下,患乃绝,陈氏主奉重金以酬。后数筑坛,每有验,尹声遂起,得值甚丰。
尹性佻达,好男风,每得金,散之酒肆娈童,渐为师所恶,逾岁,逐其出。后游于山川,作浪荡嬉戏之态。至而立,忽大悟,遂绝风月,于川陕之间,择密林隐之,筑一庐,采药以生,遇灵草,则炼丹自服。
一日,尹拾药归,抵暮,举火自炊,忽闻扣门声,望之,一少年立院中,年可十五六,丰采韶秀,见尹,揖之,自言入山春游,日暮不辨归路,乞寄一宿。尹见貌悦之,延其入,酒馔以奉,问其姓氏,答曰:“陕中金氏,唤四郎者是也。”席间,有风自窗入,烛灭,须臾见金目隐隐有碧色,复举灯,不见矣,遂疑其妖也,阴取朱符化酒使饮之,未几,金巨喘若牛,顷刻变换,化一猴,其毛烁金,灯下熠熠,尹急取绳索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