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京城中的惊鸿一瞥,那身锦衣轻裘在眼前拂过时,少年眼瞳里那抹清和的笑攫走了他所有情思,当时他就想,这样清雅绝艳的人儿是属于他的,总有一天待他称霸草原,他会来带他走,可是三年后命运之神眷顾了他,自动将人送到了自己眼前,当在荒原看到聂瑶时,他就只有一个念头——瑶瑶是他的,他要抓住这个人,这辈子都不放手!

看着笑得云淡风清的人,天狼走过去,轻声道:「我喜欢你,嫁给我!」

聂瑶脸上笑容一僵,天狼没在开玩笑,他知道,他也经常对别人说喜欢,却从来没想过要真正娶谁,可是这个他自认为轻佻的字眼此刻从天狼嘴里说出来,却重逾千斤。

「你喜欢我?你根本不了解我,而且、而且你我都是男人,怎能谈婚论嫁?」他结结巴巴道。

「喜欢就够了,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去了解,前提是我们要在一起!」

聂瑶没再多说,天狼眼瞳里闪着执着的光,让他知道这个男子现在有多认真,无谓的事他是不会做的,反正终有一天天狼会放弃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次日一早,天狼带聂瑶启程,射暗箭的人最终也没查到,这也是天狼选择立刻动身的一个原因,海战海英还有数名士兵同行,奎叔也在,看他不情愿的模样,聂瑶便知他肯随行必是出于海岳的指令。

因为天狼的霸道,聂瑶依旧没机会单独骑马,而是跟以往一样与天狼共乘,还好天狼没有吃他豆腐,只是规规矩矩将他搂在怀里,驰骋中聂瑶遥望天地壮阔风光,心想,渭凉的兀克兄弟暴虐成性,羌月的赫氏一族又无强将,天狼称霸草原是早晚的事。

赶路无话,夜半大家随地歇息,天又飘起了雪花,聂瑶好生无聊,问天狼,「海岳喜欢你,你知不知道?」在风曜住了几日,他早看出海岳对天狼的情意,海岳事事针对自己,与其说是提防,倒不如说是嫉妒。

天狼拭剑的手微微一滞,却没抬头,只淡淡道:「一颗心不能分成两半。」

「可是,比起一个还不了解的人,海岳也许更适合你,毕竟你们相处了这么多年,如果……」

「我的人生没有如果!」

完全鸡对鸭讲,聂瑶很无力,于是把话题转到另一个实际问题上,「你有想好见了羌月公主后,该怎么说吗?」

「说你是我的人,让她别横刀夺爱。」

话说得干脆利落,聂瑶被成功噎住了,暗想照赫连的脾气,听了这话不跟天狼动刀子那才叫怪事,他苦笑道:「横刀夺爱的那个好像是你吧?大哥,从头至尾你都没问过我的意见。」

天狼抬起头,似乎很奇怪聂瑶会这样说,「你讨厌我?」

「也不是讨厌啦……」如果只要不讨厌就能成夫妻,那天底下随便拉出一对就能结亲了对不对?

没等聂瑶解释,天狼已低下头,继续拭剑,「只要不讨厌,你就会喜欢我,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这只狼太自大了,聂瑶叹口气,决定结束这种无谓的谈话。

次日继续赶路,午后煦日暖照,聂瑶困了,正靠在天狼怀里眯觉,忽听一阵马嘶声,他睁开眼,见大家都勒住马缰,天狼神情凝重,墨瞳收紧,溢出狠厉光芒,那是野兽厮杀前的蓄势,充满杀机的力量,似乎随时都会爆发。

「怎么了?」

「有人在靠近我们,三十几人,坐骑都是长期训练的军马。」天狼遥望远方,慢声道。

聂瑶侧耳听听,摇头,「除了风声还是风声,你是不是听错了?」

「瑶瑶,别怀疑我的判断力。」天狼收回眼神,看聂瑶的眼里已转成微笑,搂在他腰间的手扣紧,道:「不过别怕,待会儿等野兽来了,趴到马背上,剩下的交给我。」

「是敌人吗?」

「马蹄声健而俊捷,该是渭凉的良驹。」

说话间前方尘土飞扬,积雪翻卷,马蹄声响如震雷,瞬息即到,聂瑶看一下马队,果然有三十几人,不禁暗暗佩服天狼的耳力,但见当中一人一脸络腮胡须,身着豹纹大氅,魁伟凶悍,状如野人,却是渭凉族长之一的兀克豹,他曾在京城见过一面,没想到再相逢时会是这种场面。

「哈哈,真是巧,居然让我们在这里碰上风曜的狼。」狭路相逢,见天狼只有数名亲随,兀克豹肆无忌惮地大笑,随即手一挥,训练有素的将士瞬间环成圈状,将他们围困逼近。

「敌众我寡,不如和谈……」没等聂瑶说出自己的想法,已被天狼按到了马背上,淡淡道:「别抬头,很快就会结束。」

话音刚落,便有金戈之声响起,聂瑶趴在马背上,只觉马匹奔走急速,刀剑寒气不断逼来,敌方彪悍善战,天狼这边仅有数人,只要一个不小心随时都会命丧当场,这是真正的生死搏击,而非皇家围场的狩猎游戏,只听刀剑声不绝,有热热液体溅到颈上,忽然胯下骏马一声长鸣,奋起急奔,两旁风声冷疾,瞬间便将喝战声远远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