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心思转了转,却也想不出怎么跟婆婆说,平日里婆婆非常挂念这个二叔,可他一走那么多年。最初的时候还给家里来封信,每次都说赚大钱给父母花,置地盖大屋。却连一钱银子也没往家寄,到后来连信都不捎了,一下子竟是十多年。没消息归没消息,婆婆总归对他还是有无限期望,如果因为景枫不救死在外面,这可就是大罪过,只是若为他的错让景枫置身于漩涡之地,她又如何忍心?
“我去叫你们爹来商量下。”高氏去东间把唐文清叫了过来,将曹婧说的话大体地跟他说了下。
唐文清听得眉头紧锁,“要不还是跟爹娘商量下吧,这毕竟是全家的大事。”
高氏道:“跟他嬷嬷说了,肯定生气说不用管,让他二叔自生自灭。可他嬷嬷这病就坐下了,大年纪的人,可别有个好歹。我寻思着,他嬷嬷就算知道,心里肯定想的还是这钱财和官职一时没了也还会再来。这要是命没了,可就再也见不找着了。所以我们还是先看看有没有两下里都保全的办法。”
唐文清神情凝重,“我们能商量的也就几位亲家,可这么大的事儿,只怕他们也为难。”
高氏看向唐妙。
唐妙沉思了半晌,终于道:“娘,这事情我们肯定办不好,不如让二哥去县里找周诺他们请教请教。”周家是皇商,那个公子乾只怕就是其中一位公子阵营的,既然他们能做出这样的动作,就不可能不做好善后工作,让徐州那几个官员得意地搅浑了郢州。
高氏想了想似乎也只能这样,看向曹婧。曹婧点了点头。她回来的目的除了陪公婆过年,让他们看看孩子,还有很大一部分便是想探探公子乾的口风。对于那位公子乾,虽曹管事伺候他,可他性格怪异,并不好接近,曹家跟他反而说不上什么话。曹家一直以来不管外面的事情,而周家更是恪守埋头给皇上办差其他一概不问的原则。就算她请父亲出面,去跟大姐夫一家商量,只怕也没什么结果。想要打探公子乾的口风,那自然是通过柳无暇和周诺最好。她一直确信,自己和周诺他们是亲戚,可这其中的情分也止于亲戚。如果她出面牵扯太多,且连一半的胜算都没,而唐妙就简单得多,不深陷其中便没那么多压力。到时候就算欠人情也不至于泰山压顶那么厉害。
高氏想先看看能不能找到好的办法,如果确定能两全再告诉李氏,让大家先瞒着她。这两天收拾下索性让景椿赶车带她们妯娌去县里逛逛。这事情复杂,还真得让曹婧去说。
曹婧笑道:“娘,要是家里没事,不如大家都去走走,年前也就这个机会。”
高氏觉得给两个女儿定的陪嫁家什儿也该去看看,索性再给她们做两套新衣,绣坊的针线活自然比她们乡下人做的好。
唐妙因为她的小鸭还在孵化中不能走开,把扇子拿给大嫂让他们去,帮她代问好就行。杏儿也不肯去,留下帮唐妙。
曹婧对唐妙道:“妙妙,还是写封信吧。总比带好要正式些。”唐妙想想也对,便写了一封信,跟公子乾报备了一下自己的成绩,送些自己新方子做的酱菜给他,又告诉他今年自己家全是种子田,来年可以卖给他在各地普及。信尾请他代问柳无暇和周诺好,希望他能多多保护柳无暇,只字没有提大哥的事情。
三天后他们回转,曹婧有些失望。原来公子乾不在县里,柳无暇如今不在柳家也没见着。周诺倒是见了,可他说自己对政治不擅长,好在他承诺立刻送信给公子乾,等有消息立刻告诉他们。
唐妙安慰她,“大嫂,你也不要着急,周诺说帮忙就肯定会帮的。”说起来周家也只有周诺因为没有承继家族的皇差任务,交友广阔,三教九流都有,还认识了一直公子打扮的神秘男人。
这边只等周诺的消息,急也急不得,高氏便让曹婧回娘家看看,既让曹老爷和夫人看看外孙,也可以问问亲家的意见。两日后曹婧便带着孩子出发回娘家。
十日后曹婧从娘家回转。曹老爷他们的意思是以静制动,再看看局势如何变化。曹老爷子批评女儿不懂事,把这些深奥纠结的东西说给一点经验也无的婆婆听,除了增加他们的担忧焦虑一无益处。既然景枫只是让她回来过年,把找着二叔的消息告诉大家,那她就应该如实说,而不是把事情和盘托出让家人担心得坐立不安。曹老爷的意思让她沉住气,公子乾平日在哪里大家也并不清楚,他本就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他既然能开了头,就不会不收尾,她这么急急火火地就找过去,反而让他们觉得她不牢靠没什么担当。就冲着柳无暇和唐家的关系,不用人开口他也不会坐视不理。再者说既然公子乾认准了唐妙,能把自己的扇子给她,就是想靠她的能力开创一番新局面。如今唐妙的种子田和暖棚蒸蒸日上,等普及开来,那就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儿,谁掌握了就是谁的筹码。到时候谁仰仗谁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