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商人还颇有几分胆量,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亦是脚步从容?
朱从佑在从鼻中发出不屑的嗤声,继而倨傲且不屑地回头看去。
正午日光灿灿,一个高挑的人逆着光进来。他迈过门槛那一刻,袍摆翻飞,在光影交错中可闻琮琮佩环相击之声。
宽肩窄腰,脊背挺得笔直,见天子在上,却并不行礼,亦无半点惶怯举动。
他在门口静立,面容隐在一片阴影之中,看不真切。只见他那截笔挺的鼻梁骨。在日光下有着硬朗轮廓。
朱从佑受到如此挑衅,即刻正好身子,沉声道:“刁民见朕为何不跪。”语调不怒而威。
尽管身着常服,但这威压施展开来,已与金銮殿上的天子无异了。
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傲骨,他可以为情所困,颓靡片刻。
却也只是片刻。
这刁民脚未挪动,沉着回道:“我不跪昏君。若要我跪,便先膑我双膝。”
“刁民好生狂妄,走上前来。”
佯装刚烈的人朱从佑见过太多,他必须要给这刁民一点教训。
头一遭被人称作昏君,朱从佑气也气得新鲜了。
这刁民依言上前三步,却没有想象中的气愤,而是十分冷静。
朱从佑眯眼打量过去。
这刁民一张脸倒是悦目,他额束懒收巾,鬓发整齐。
眼尾横飞着,眼下一枚小痣,俊逸中又多了两分妖冶。目光亦是凛然投向前方,没有半点瑟缩之意。
“朕倒要问问你,何出‘昏君’二字。”
朱从佑岂是肤浅之人。皮相再好,内里败絮,又有何用。这刁民竟不分昏君明君,他朱从佑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一日三餐皆在御书房里草草用了。连为情所伤都要抽空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