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须问吹着茶末点头,“表妹为人爽朗,也不爱惹是生非。”
“我听说她常常往外跑?”李氏凑近几分,“你也多说说她些,别由着她那性子胡闹。”
“……我知道了。”他心虚地饮了两口茶,怕被细问,赶紧告辞,“母亲,我先回去了,梁桭想来该醒了,见不到我又要哭闹。”
辞过回了院儿里,见云裳华浓无所事三个丫鬟正抱着梁桭在院儿里老槐树下头逗趣,一人拿个虎头娃娃、一人拿个拨浪鼓哄着跟他说话儿,他咿咿呀呀的回应着。
何须问才过去坐下,碰巧就见后廊下谭青瑶遥遥走出来,一时俱有些尴尬,倒是谭青瑶先打的招呼:“少夫人可用过晚饭了?”
“用过了,多谢你费心。”他客套着,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那谭青瑶行了个万福,个人出去了。一路行一路低着头笑,像是想起什么高兴的事儿,神神叨叨的。
正直秋高气爽,连傍晚的风也透着惬意,她摇着扇子,走到赵姨娘院儿里,一进屋就见赵姨娘坐在榻上,“姨娘用过饭没有?”
赵姨娘招呼她坐下,又让丫鬟上了茶,“我才用过饭,正闲着呢,你今儿怎么想起来看我了?可是大少爷不在家,你闷着了?嗨,要我说呀,尽可不必把那些男人家放在心上,自己活高兴了才是真!”
那案几上搁着把苏绣团扇,上头用金线织了朵双面芙蓉花儿,谭青瑶捡起来,翻转两下,摇在胸前,“我怎比姨娘呢?姨娘有儿有女,我却什么都没有,自从家道中落后,在这里受尽白眼、遭人唾弃。”她转念笑笑,朝窗户外头梭巡一圈儿,“我原是来看响磬妹妹的,去她屋里没见人儿,还以为在姨娘这里呢。”
“嗨,那鬼丫头估计又去缠着她二嫂子玩儿去了,看着一天大似一天,还没个正形儿!”
“姨娘多嘱咐她些就好了,姑娘家未出嫁时都这样,我在家时也主顾着傻玩儿呢。”谭青瑶别有深意看她一眼,缓缓摇着那扇子,“听说大小姐已经定下亲了,是郡公府的嫡子,这么好的婚事我听见都意外,姨娘怎么瞧着还不急?就不替响磬妹妹打算打算?”
不说还好,一说赵姨娘便扭了下身子,将手里的核桃丢到紫檀碟子里,唉声叹气,“我如何不急?我是她亲娘,自然一心想让她嫁得好了!可偏我不是正头大夫人,我能如何?纵使在里头操碎了心,外头还是要大夫人做主!”
谭青瑶睨她一眼,跟着叹息,“我看响磬一点儿也不必大小姐差,行事作风决断爽快,倒比大小姐更有当家夫人的风范,偏大小姐命好,我也替你不服!听说那胡家送来一些礼品,单说是给大小姐的见面礼,这面还没见呢,哪里来的‘见面礼’?我看就是相中爷爷在朝的权势,生怕咱们后悔这门亲!我还听夫君说,日常在外头见到那个胡邵天,为人英俊不凡,品行又是上佳,将来肯定是要封侯拜相的命,怎么咱们响磬妹妹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倒叫那惯会装可怜兮兮招蜂引蝶的大小姐占了去?”
“好孩子,不瞒你说,我心里十万个不服,却不好说出口,辛而得你来宽慰我。”赵姨娘从碟了抓了一把杏仁,搁在她手心,低声问:“招蜂引蝶?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第66章
败露
谭青瑶故作惊诧,假装失言,用扇子遮住口鼻,“哎呀你瞧我,怎么什么事儿都往出说!姨娘快别问了,这可不是小事儿,我可不能随便说,要让人知道是我说的,你还了得?”
“好孩子,你跟我说,我不跟别人说就是,你还信不过我?”
两人头凑着头,在轩窗底下交头接耳,只见谭青瑶用扇掩着,低低耳语,“前几日,我那丫鬟路过大小姐院外,竟见大小姐和我们少夫人对坐着,一人哭一人劝,拉拉扯扯好不亲昵。后我留心查看,两个人市场凑在一起亲亲蜜蜜的说话儿,我们那少夫人姨娘也是知道的,平日里跟谁都冷冰冰的假客套,唯独跟大小姐有说有笑的,偏我们那位糊涂少爷不放在眼里,可那到底也是男女有别啊!”
赵姨娘叫她说得面露鄙夷,转着眼睛想了一圈儿,“可不是!你说我才想起来,头年大夫人回洛阳去,那丫头病了,连大夫也不愿意请,单单遣人去你们院儿里请那男妻,两个人在院子里关门闭户大半天,竟不知是在里头做什么男盗女娼的事!”
见她似有领悟,谭青瑶便摇着扇子助一阵风,“你说,这样的品行,还能配一段好姻缘,我想想便替响磬妹妹不值!看我们响磬妹妹的相貌人品,哪样配不上那胡邵天?偏让这种下作之人捷足先登!”她搁下扇子,看一眼窗外,“跟您说了半晌话,竟没留心天都快黑了!我回去了,姨娘不必送,可得好好想想响磬妹妹的婚事,定要想法子替她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