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师的长笛一顿,又施然放下,低头擦拭笛身。四面看客立刻投来愤怒的目光。
越关山浑然不觉,兴冲冲踏上二楼,直奔雅间。
武理简直生无可恋:“不我不想见到这个人。”
越关山毫不见外,径自坐下就端起茶盏牛饮一口,武理的手抽了几抽,最终没有伸出去。
“我还以为你们在一楼呢,找得我好辛苦!”
谢致虚手指竖在唇边冲他“嘘、嘘”两声。
越关山却看也不看,只对武理说:“武兄,只要能让你那护卫与我过招,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行不行?我对你已经很优厚了,在关外别人可是想要这机会都没有呢!”
谢致虚扶额。
邻座的客人终于忍不住,隔着屏风敲了敲:“这位小友,孔先生的专场上,还请不要发出嘈杂之音。”
越关山道:“好的好的,抱歉。”
(一会儿我们再详谈。)他又对武理比口型。
武理转头假装看不见。
台上戏开始了。乐师奏响笛音,弦乐绕梁婉转,高台之上,众人目光之中,文袍纶巾的孔先生扇骨打进掌心,开头便是清凉细腻如女声、不夹半点沉沙的脆嗓——
“小儿何所诞,簪缨传世族。人生浮世,浑如萍梗逐西东。陌上争紫红,窗外莺啼燕语,花落满庭空。”
那嗓音脆生生,琉璃青瓦似的明丽光亮,吐词字正腔圆,一曲水调斗歌头和着悦耳笛声,唱得余音不绝、沁人心脾。酒气菜香、杯盏觥筹的大堂刷然被拉入戏文故事之中,一时间竟比孔先生开唱前更安静。
越关山原本念着要磨武理同意他的比武,颇不耐烦地捻花生米吃等戏曲结束,然而孔先生的第一句唱词飘进他耳朵,仿佛应着午后日光推开大门,一瞬间通彻敞亮,立刻便攫取了越关山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