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李郎子。
兰丘笑笑,拿袖拭去苏安的汗水:“苏供奉,醒醒,看来你也是会醉戏的人。”
一个把自己唱进词中,浑然不知群情汹涌的流浪乐人,怎么不会打动人心?
板车来回地行走于城门与郊庙,千万双麻木的眼睛,在跟随中逐渐明亮起来。
一遍过后,破衣烂衫的难民们哈哈大笑,这李郎子也太傻了;二遍过后,难民们大呼爽快,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惨的人;三遍过后,大家若有所思,沉默不说话;直到最后一遍,突然,有个人哇一声哭了出来,这说的不就是咱自己么!
酝酿已久的动乱,从一块飞向兆尹府司录的石头而起,石头“啪”一声,把司录的乌纱帽打下了。“好!!!”底下登时叫好连片,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唱词。
顾越走去捡起石头,拿去对季云道:“令人回城中通报,南郊万民请愿。”
与此同时,金吾卫策马执枪赶到,南衙左右卫的旗帜也出现在明德门,正往这里驰来。兵部司绕着难民群体围拢出维护秩序的兵阵,成了第五条金色的尾巴。
礼部官员只得终止祭祀,郊庙舞郎纷纷出来看场面,成了第六条红色的尾巴。
顾越没有想到的是,于板车旁做戏的苏安,身陷六条尾巴的重重包围,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完完全全融入于角色之中,一刻不停,一遍又一遍地唱词行吟。
好在,即使难民就要成为暴民,矛头也不指着苏安,而是概不接案的兆尹府。事从权宜,顾越当即示意谷伯强行护送所有乐人至社庙暂避,而后再撤回牡丹坊。
季云不敢拖沓,大步走到台中,接替苏安,挂起一面三丈长的大榜,让事先请好的宋州吏宣而传之——兆尹府不解民怨,若有冤屈,当从社庙告知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