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长天身上的伤口全部处理妥当后,已是月上柳梢头的光景,燕殊送走了大夫,回到厢房后,见李长天坐在床榻上发呆。

李长天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手抵着下巴,眉头轻轻蹙着。

燕殊从未见过李长天皱眉,在他的记忆里,李长天永远是一副无忧无虑、笑意盎然的模样。

他真的很想伸手,把李长天双眉间拧成的‘川’字揉开。

“你就在我这歇息罢,你身上有伤,不便走动。”燕殊开口道。

李长天回过神来,答道:“嗯,好。”

说完,李长天挪到床榻内侧,静静躺了下来,似乎很疲惫的模样。

燕殊忽然发现,一直以来,两人的谈话,都是靠李长天维持着顺畅。

如今只要李长天沉默,俩人之间便会只剩沉默。

燕殊又一次觉得烦躁起来。

他素来沉着冷静,难得会有这样的情绪,陌生的自己令燕殊感到不安,他深呼吸两下,压下心中的烦闷,吹灭烛火,躺在床榻的外侧。

夜色沉沉,厢房里呼吸声浅浅,燕殊突然开口:“你别担心。”

“倒也不是担心……”李长天嘟囔,“你知道你义父打算如何处置我吗?”

“你不需他的处置,等你伤口愈合到能骑马的程度后,我们就出发去江南。”

李长天疑惑地问:“去江南?”

“嗯。”燕殊轻轻翻了个身,面向李长天侧躺着,“有探子传来音讯,说在江南寻到运送赈灾银两的徐大人的踪迹。”

李长天缓缓开口:“可是……”

可是燕殊为什么要带着他这个累赘一起去江南?

难道……

难道是因为燕殊也觉得他是‘寒鸦’的人,带着他,不过是为了监视他,或者是为了找出与‘寒鸦’有关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