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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魏太后不满。

景宣帝越过一众人走到魏太后跟前,仍然没有叫起,把一群人晾在那。

半蹲的魏婉儿腿肚子开始打颤,眼底浮现屈辱的泪花。

“婉儿,哀家渴了。”

魏婉儿身体一松,站起身,回头忐忑看一眼景宣帝,只能看见景宣帝半边侧脸,从鼻梁到下颌的线条清晰流畅,无可挑剔。表哥没说什么,默认了姑母的解围,魏婉儿心里突然有点甜。

“咳咳。”魏太后干咳两声。

魏婉儿如梦初醒,霎时羞红了脸,低头小跑到桌边倒了一杯蜜水,犹豫了下,多倒了一杯。她拿着两杯蜜水走到床前,一杯放在床头登上,一杯双手捧着递向景宣帝,带着点赔罪讨好意味:“表哥。”

景宣帝没接,连眼神都欠奉,只问魏太后:“母后哪里不舒服,请太医了吗?”

眼见着景宣帝这么下魏婉儿的脸,魏太后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气得连装虚弱都忘了,咄咄质问:“你是来看哀家的,还是来兴师问罪的?”

景宣帝笑,却冷:“那母后是真病了还是装病?”

魏太后噎住了,瞪着景宣帝,胸膛剧烈起伏。

乍听景宣帝如此不客气,直接拆穿魏太后的小把戏,魏婉儿心里咯噔一下,手颤了颤松了劲道,茶杯落地,砰一声,应声而碎,溅湿龙袍一角。

景宣帝终于看了魏婉儿一眼,却看得她手脚俱凉,她只觉得他的目光落在哪儿,自己哪儿就跟着发寒,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细细颤抖,逐渐越来越明显。

心疼的魏太后硬着头皮道:“皇帝说的这是什么话,哀家当然是病了,怎么,皇后气了哀家还不够,皇帝你跑来继续气哀家,你们两口子是不是想联手气死哀家这个老不死的,也就没人碍你们的眼了。”

“母后不必说这些重话来压朕,今儿这事,其中是非曲直,母后心知肚明。”景宣帝神色和语气都很平静,平静到魏太后后背发凉,“母后是当朝太后,无数双眼睛看着您的一言一行,您当为万民之表率。若天下人都学母后,对别人的东西巧取豪夺,那么离天下大乱那一日就不远了。”

魏太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气又怒:“你也知道哀家是太后,哀家这个太后要皇后一条狗,皇后都不给。要天下人都学皇后,对婆婆这么不孝,才要天下大乱。”

望着理直气壮的魏太后,景宣帝突然意兴阑珊,太后要是能讲道理也干不出这种无赖事来。

“便是在民间,婆婆为了小姑子强夺儿媳之物,也会招人不齿,更何况是母后,母后当明白太后的尊位并不意味着可以为所欲为。”景宣帝不想再听魏太后的歪理,径直道,“萱草假传太后口谕,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让寿宁宫的宫女太监都去看着。”

在正阳宫,就属这个宫女上蹿下跳的最厉害,还是魏婉儿的大宫女,再合适不过的鸡了,儆魏太后和魏婉儿,也儆正阳宫的宫人,以后魏太后和魏婉儿犯蠢,她们不想遭殃就多劝着点。

“皇上饶命!”萱草吓得心脏差点停止跳动,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一百板子下来,她必死无疑。惊惧交加的萱草涕泗横流,磕头求饶,只一下额上便见了血,她像是不觉疼似的,还要在磕,却被两个太监强行托起。

“县主救我,县主!”萱草哭喊着向魏婉儿求救,泪眼朦胧中,看见魏婉儿一点一点低着头。

魏婉儿脊椎里蹿起一股瘆人的惧意,宫里惩戒奴才,一般都是二三十大板,一百大板,分明是要把萱草活活打死,表哥这是在杀鸡儆猴,其实他心里是不是更想打死自己,碍于太后才选择了萱草。撞上萱草求救的视线,魏婉儿张了张嘴,却不敢发声,她怕引火烧身,于是她低头避开了萱草锥人的视线。

萱草如坠冰窖,冰寒彻骨。县主放弃了她,连一句求情的话都不敢帮她说,巨大的悲愤像藤蔓一样爬满心脏。

“皇帝!”魏太后大惊失色,这哪里是打萱草,分明是打她的脸,“她是奉哀家的命行事,你要打就打哀家。”

景宣帝直视怒气冲冲的魏太后,笑了:“太后不会下此乱命,自然是这宫女假传口谕。”

魏太后望着景宣帝,见他虽笑着,眼睛却是冷的,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罢了,就是个奴婢而已,没必要为个奴婢和皇帝争执,魏太后给自己找了一个退让的理由。

最后一丝希望在萱草眼中湮灭,死亡的恐惧从骨头缝里渗出来,与之一起的还有怨恨:“是县主命奴婢做的,县主做梦都想抢皇后娘娘的狗,趁今天皇后不在正阳宫,就命奴婢假传太后口谕去正阳宫抢狗。奴婢怎么敢假传口谕,都是受县主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