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方式:食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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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的夜晚永远都不是纯粹的黑色,夜空的颜色既暗沉又明亮。
明亮的颜色介于夏季的大坝之上偶尔飘落的淡色重瓣樱花的倒影和被曝光过度的老照片上的烟粉色之间。暗沉的颜色则要掺合上太阳被吞没地下临终呼喊之时落下的悲伤余晖,被风胡乱地旋转成一团和不开的颜料,敷衍地被蹭在天空上用来遮挡那些无所事事的人们向上窥视的眼睛。
即使最不入流的画家也应当懂得扬长避短,但是自然却将自己的不足坦然地放在世人面前,不愿意花一丝一毫的功夫来掩饰自己的蹩脚,这恰恰是它的伟大之处。
陆言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对于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日出门,他虽然万分不情愿却无计可施。
因为他饿了。
在一个饥饿的人想要吃饭的时候,没有什么用于阻止他的理由是正当合理的。
他吸了吸鼻子,敏锐地从其中捕捉到丝□□人的香气。超市鲜红的营销大牌子提醒他今天是今年阴历的最后一天。而他有些怀疑自己在此之前为什么从来没有在日历上注意到这件事。
也许是因为他饿了。
他饿的时候从来没有脑子去想这些事情。
陆言吮吸着自己右手的小手指,尝到了一丝鲜血的咸腥味。
年味宛如泼墨从北到南,最后蔓延到陆言身边的就是对门贴歪了的福字和各种仅仅是看起来超划算的促销活动。
对于陆言来说,当鞭炮声渐渐从这座城市里消逝,他身边的人都和他渐行渐远。那些胡乱乱飞的红色纸屑被打扫干净扫进垃圾桶,骨灰往下飘,人往上走。新年这个节日早已在陆言的脑袋里被扫进了垃圾桶,如今无意间被他的主人翻出来之后即使那鲜红的颜色鲜亮如新却仍旧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腐朽味。
但是随即那股香味就变得更加浓烈了。
香味从四面而来,几乎无处不在,朝着陆言扑来,爆炸开来。肆意拨弄着陆言的嗅觉细胞,使它们上一刻才刚刚被上帝创造出来一样在那香味中敏感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