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熙本来没想那么多,在外地拍戏是很正常的事,他以前一年到头可能在自己家待不了几天,但裴沨下意识看过来的一眼让他反应过来,他们好像就只能在一起不到五个月的时间了,说长有小半年,说短其实很快就会过去。
之后不在一个城市上学,四年里平时见不到面,放寒暑假他又不一定会在什么地方,毕业以后更是谁也无法料想的未知数。
忽然间还没分开就开始想念,藏在衣服底下交握的手又攥紧了一点。
“我会去看你的。”裴沨感觉到他突然握紧的指尖,和他说。
许时熙靠在身后垫着的枕头上侧头看他,忽然说:“要不然我试试和你考一个学校。”
话说出口许时熙自己也觉得很天方夜谭,他考个普通一本还好,想半年时间考上顶尖学校几乎是没什么希望,但起码这一刻,他又不想什么都没做就这样分开,考到一个城市如果不是同一个学校也没什么用,都有各自学校的课程和活动,一样很难见面。
“但是你也别对我有太大的期待,我怕你最后失望。”许时熙说。
裴沨点了下头,拿了盒牛奶插好吸管递给他。
九点多火车到了西站,然后又一起坐公交回家,快过年了路上很多商铺门前都挂好了红灯笼,许时熙以前过年都是自己买副对联贴上,晚上随便做顿什么饭,在家里待着看电视,有时候去录节目,不回家就连对联也顾不上贴,过得其实没什么感觉。
进了巷子快走到家门口时,许时熙忽然听到前面有什么动静,心里莫名慌了一下,又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有小孩一阵急促的哭声。
裴沨脚步一顿,把行李箱交给许时熙然后快步朝院子大门走去,发现是门是开着的,裴念忠用力拽着裴诺诺的胳膊想把她拉出去,许老爷子护着她差点被推得一个踉跄。
出了那天晚上的事儿裴念忠心里就已经慌了,他怕裴沨最后不给他那笔钱,有裴诺诺在,裴沨就不会轻易离开,这两天他一直不知道裴沨把她带到哪儿去了,在家附近转悠着找,昨天晚上才偶然碰见裴沨带着她进了那条巷子。
他怕进去碰见裴沨,就在外面躲着没敢直接进,一直等到裴沨出来,这才进去挨家挨户听着动静找,反正已经天黑了,没什么人注意到他。
自己家的孩子不在家里待着,成天往外面跑,裴念忠觉得脸面简直丢尽,他推门进去拉着裴诺诺就往出拽,许老爷子不认得他,还以为是怎么了,着急就要拦着。
裴诺诺闻到他那一身酒臭味就害怕,不愿意跟他走,哭得很厉害,蹲在地上不起来,但跟成年人比起来又没什么力气,很轻易地就被拖走了,许老爷子气得直发抖,在院子里拿了把扫帚用木头把子上去打。
裴念忠叼着根烟完全没拿老头当回事,随便推了他一把,还好身后是墙,老人没摔倒,裴诺诺想去扶许老爷子,又被拽着动不了,回头狠狠地在他手背咬了一口,几乎把肉咬下一块来。
眼看手上开始渗血,裴念忠怒意上头,反手想抽她一耳光,还没来得及动手,手腕就被人死死地按住了。
裴沨没想到他居然会跟到这边,如果今天许老爷子真的出了事,他这辈子都对不起老人和许时熙。
裴诺诺一下子甩开裴念忠的手跑去抱住爷爷,许时熙跟过来时裴沨已经拽着裴念忠到外面巷子里,直接一脚从身后把他踹到雪地里,拽着衣领手上毫不收劲地往下砸。
只几拳下去裴念忠就受不了了,鼻子里流出血弄脏了雪地,右眼肿得几乎睁不开,裴沨还没有停手的意思,周围有很多人听到动静出来看,对上这一身凌厉,像是要把人直接打死的架势又不敢贸然上去拦。
裴沨出去时顺手带上了门锁,许时熙的钥匙还在裴沨身上,顾不上回屋里再找别的,只怕他真的下手太重来不及拦住,踩着墙头的砖翻到旁边邻居院子里,隔壁就一个小孩在家,许时熙跟他很熟,经常趴墙头上跟他递东西,就借他家的门出去。
跑过去时许时熙看到裴沨手里从路边拿的砖,赶紧拉着他胳膊拦住,险些就直接砸到裴念忠头上,“够了,够了,不能再打了裴沨。”
裴念忠蜷着身体往后躲,脸上和手上都是血,连滚带爬地想站起来跑,裴沨那股恨意却半点都没能消下去,只是许时熙很用力地拉着他,想甩开只怕不小心闪到他的胳膊,裴沨手里渐渐松了劲,把那块砖丢回了原地。
回家里看时许老爷子没什么事,就是受了点惊吓,裴诺诺手腕被拽得一片红肿,后背挨了好几下,还有几个巴掌印,一直抱着许老爷子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