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院子里的时候许时熙没看到许老爷子,去屋里看了下也不在,这个时间估计是去胡同口跟几个老头打牌去了。

已经快十一点,没什么人去买油条了,崔秀云正在收摊子,许时熙走过去看到了,笑了下说:“崔姨,我帮你吧。”

其实也没太多东西,毕竟就摊子摆在家门口,第二天还要用,两个人很快就弄好了,崔秀云擦了擦手招呼他,“小熙,来屋里拿点儿咸菜,前几天刚弄的,你爷爷爱吃这个,你也尝尝。”

许时熙答应了一声,跟着进到屋里,斟酌了一下,说:“崔姨,邱哥他让我来给他拿点儿换洗衣服。”

“他怎么自己不回家啊,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

许时熙接过装满了腌黄瓜的玻璃瓶,解释说:“他也想回来的,但下个月要打比赛,太忙了,队里给不出假来,正好我过两天路过那边,给他捎过去。”

崔秀云叹口气,她心里最知道自己儿子是怎么回事,“得了,你也别给他找借口,阿姨先去做饭,小熙你去你哥那屋给他拿吧,用椅子上那个旧书包给他装。”

许时熙清楚自己在周围人眼里是个什么形象,崔秀云敢随便放他进屋,大概是真的不知道邱喻澄把钱藏到自己屋里了。

他在衣柜左边角落里翻到了那张银行卡,挪到了右边角落里,然后给空荡荡的左下角拍了张照,发给邱喻澄。

邱喻澄很快就回了消息。

——操,肯定又被我妈发现把卡拿走了,上次就被她弄走,我好不容易才找着。算了,你下周三有事儿没?跟哥去个地方。

邱喻澄找他除了喝酒就是干架,许时熙没有要去的想法,跟他说到时候再看,然后拿着东西走了。

他顺便去买了菜打算回去做饭,推开院门看到方小椿正坐在他屋门口的马扎上,游戏也不打了,愁眉苦脸地抱着喷壶浇花。

许时熙路过轻轻地踹了下马扎,说:“别浇了,再浇都淹死了,过来帮忙。”

方小椿从兜里摸出手机,从昨晚到现在不知道看了多少遍,还是一条消息都没有,站在门口跟许时熙说:“我觉得我失恋了。”

许时熙笑了下,问他:“你恋谁啊?”

方小椿忧愁地叹气,说:“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许时熙啧了一声,让他看着自己的手,然后老神在在地掐指算了两下,一拍方小椿肩膀,说:“许大师给你算过了,你的姻缘还没到呢,现在都是烂桃花。”

方小椿还以为他要干嘛,结果是装神弄鬼,骂骂咧咧地说:“你什么破烂神棍啊,一点儿都不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干嘛非在一棵树上吊死,”许时熙随他骂,刀法熟练地切了一盘烧肉,让他拿出去,接着说,“赶紧吃饭,吃完了教我写下作业,我实在是看不懂。”

许时熙能做到的只是想办法消解裴沨对自己的恨意,至于其他人怎么做,他都无法干预,也不知道这一次裴沨和沈昼川还会不会走上从前的老路。

沈昼川被囚禁的那几年里,裴沨把他关在郊外老宅的地下室,手腕和脚踝都用铁链拴着,为了防止他逃跑或者自残,屋里除了一张床外没有任何东西,平常除了医生也不会让他见到任何人。

地下室里昼夜都是漆黑的,只有墙壁上开着几个通气孔,稍微能透进一点光来,老宅里除了两个看管他的人以外再没有其他人,安静得让人恐惧,不到两个月沈昼川就被折磨到精神崩溃,他像得了斯德哥尔摩一样,甚至开始期待裴沨来看他,哪怕是给他的脖子套上项圈,栓狗一样把链子挂在楼梯口,只要能让他离开那个逼仄到让人喘不过气的地下室。

方小椿曾经有一次找到过他,打开地下室的门时沈昼川却躲到角落里,根本不敢抬头,也不敢跟他出去,最后拖到裴沨回来了,还是没能把人带走。

后来的几年里裴沨一直把人藏得很好,方小椿恨到想把他挫骨扬灰,却束手无策,直到有一天收到了一条匿名的消息,还发了一个定位,他害怕那是沈昼川在向他求救,暴雨天心急如焚地开车出去,却不小心在山路上翻了车。

直到吃饭的时候许时熙看着方小椿的眼神还是很复杂,方小椿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挪着椅子往许老爷子身边坐了坐。

周末一整天许时熙都在写作业,他看不懂理科那些公式,只能一点一点补基础,碰到不会的就回头问方小椿。方小椿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没想到还认真打算学,就趴在床边边打游戏边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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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几天就是物理竞赛,因为想多腾出时间准备,裴沨跟班长要了钥匙,周一早上不到六点就到了学校,结果走到座位前,发现桌上还是跟往常一样摆着一杯豆浆和一个煎饼。